不如不提。
晏書珩緊了緊手,反過來哄她:「我無礙,恩師在世時曾說,多情者無情,無情者無憂,縱使他早已不認我這個孽徒,但諄諄教誨,我也理應銘記,如今他老人家雖留下遺言,不允我弔唁,但也是最好的結果。」
見阿姒未語,他輕道:「睡吧。」
阿姒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和他一道躺下,她遲遲無法入睡,可身側的郎君確是很快平靜,呼吸輕淺。
可自從聽過他被夢魘折磨時仍隱忍平靜的夢囈,阿姒便猜出他這人若是真的難過了,反倒不會說出口。
她不大放心地睡去,不知多久,隱約覺得他突然動了。
阿姒急急起身,去尋他的人。
剛要詢問,黑暗中,青年握住她的手,清淺的聲音淡淡響起。
「魘著了?」他問她。
阿姒搖頭:「我以為你魘著了……」
他淺聲笑了,嗓音格外乾淨溫潤,整個人從裡到外被雨沖刷過一遍般:「我一夜無夢,適才是在翻身。」
此時已是凌晨,窗紙漏入的光正好夠晏書珩看清阿姒。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顯然意識比身體先清醒,晨曦給阿姒周身打上一圈朦朧的微光,晏書珩看著她,只覺那張溫柔的漁網似又密密地籠罩上來。
在這沉默中,阿姒忽然嘆氣。
「夫君,我覺得,一個人不會因為有了悲痛和眼淚就變得懦弱。你……想難過就難過吧。」
晏書珩看著晨光熹微之中的阿姒。她沒有像大多數人一樣,用「別難過」這樣的話來勸慰安撫。
他問她,聲音很輕很平淡。
「夫人是在擔心我。
「為何擔心我?」
阿姒笑道:「你都叫我夫人了,我擔心你不是人之常情?」
「這樣麼。」他低語。
阿姒把他這沒頭沒尾的話歸結為太過傷心導致神情恍惚,她正要安慰,他卻一把將她拉下。
阿姒訝異:「幹嘛?」
他把她的腦袋壓在胸口。
「聽到了麼?」
阿姒不解:「什麼?」
「我的心跳聲,有何不同?」
她貼著他胸口:「聽上去有些亂,但也不算很亂,你問這作甚。」
晏書珩笑了。
他輕順著她散下的長髮,漫無目的地說道:「恩師曾說,善於攻心的人,即便被敵人逼至絕境,都面不紅心不亂,這一點,我自認做得尚可
「但有一事,恩師從未教過我,我亦未曾有任何領悟。」
阿姒被他用長指梳發,舒坦得昏昏欲睡:「什麼事啊……」
晏書珩遲遲未語。
末了,只用一聲輕笑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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