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太就找各种借口磋磨孟氏,不管怎么说,曲老太是婆母,占着身份这个优势,她怎么对待孟氏外人都不好插手管,就是孟家来了,也不好处理。
最后,孟家提出有活干就让曲四牛过去做,他们会把曲四牛干的活都折成工钱给他,这样既能让曲老太他们拿到钱,又能保证孟家的手艺不传出去。
因为娘家要给相公开工钱,孟氏在曲家的日子好过了些,曲老太也不再明面上各种磋磨孟氏,大多数时候对四房都是眼不见心不烦。
往常曲老太根本不会管他们,走了还好,不用费她的粮食,但是这次一听说孟家的人和曲四牛要走,孟氏也要回娘家,曲老太就动了心思,马上以曲薏年纪大了要帮家里做事为由把曲薏留了下来。
孟氏不放心孩子留在曲家,可是曲老太的态度异常坚定,想着曲薏有这么大了,而娘家那边人少,她就只好把曲薏留下了。
没想到,这一留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曲四牛他们今天被雇佣他们的主家带去看木头了,曲二牛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曲四牛。
其实曲二牛找人的途中有想过回来找孟氏阻止这门亲事的,但是他考虑到孟氏作为曲家媳妇说话的分量不如身为男子的四弟,他就没有回头。
于是,在曲四牛和孟氏他们作为爹娘不知情的情况下,曲薏就被匆忙嫁去了梁家。
看着自己娘那明显惊讶又极力保持镇定的样子,曲四牛极力抑制自己的愤怒:“娘,薏哥儿呢?”
曲老太的眼珠子滴熘熘一转,她看到四儿子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心虚,她没想到这个讨人嫌的儿子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当曲四牛用这种兴师问罪的态度对她后,曲老太心里立马就被不满充斥,这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他的命都是她给的,他敢这样对她说话?
仿佛有了底气似的,曲老太抬头一瞪:“老四,你啥意思?”
曲四牛的双手被他捏得咯吱作响,话从牙缝中吐出:“娘,薏哥儿是不是被你们嫁出去了?”
曲老太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是嫁出去了咋的,你有啥意见,老婆子给他一个哥儿寻了一户这么好的人家,他以后就是掉进了富贵窝,吃穿不愁,仆从成群,享不尽的福。”
面上没有一丝心虚,说话也底气十足,曲老太确实是为了那一大聘礼才把曲薏嫁去梁家的,但她也真心实意认为她替曲薏这个讨债鬼选了一门好亲事。
梁家那样的人家,是随便谁都能嫁的吗?老四和曲薏不好好感激她就算了,还有不满,反了天了!
“嫁去梁家那是享福的吗?”
曲四牛的声音陡然提高,他面色涨红,脖子上青筋凸起,看着好像随时都会暴起打人似的。
他这一声吼,把曲家别的人都惊动了,回来换了衣裳的曲二牛带着陈氏从房间出来,和弯腰驼背的曲大牛、战战兢兢的米氏一起站在院里。
曲老头皱着眉头从屋里出来:“回来就回来了,闹什么闹!”
“好哇,曲四牛,你要干啥。”
曲老头的训斥只开了一个口,就被缓过来的曲老太抢走。
刚才她被曲四牛的声音冲得耳朵生疼,这会儿看着怒气满满的曲四牛,当即一屁股坐到地上,使劲哭嚎起来。
“丧良心的东西,娶了个祖宗回来在家里供着就算了,整日不着家孝顺爹娘这些老婆子我也不说什么,你这是反了天要打老婆子了啊!”
“黑心肝的龟孙子,早知道生出来这么个孽障,当年就不该生下来,直接溺死在便桶里啊!”
曲老太的哭嚎让曲老头和曲二牛的眉头一皱,曲大牛站在原地满脸麻木不为所动。
和曲老太站在对立面的曲四牛脸上是没有掩饰的厌恶,他看着撒泼的曲老太心中冰冷,冲动之下脱口而出:“娘,喊你一声娘是因为你生了我,不代表我的孩子也必须要受你摆布,我现在就去梁家把薏哥儿带回来。”
“你敢!”
曲老太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你要是敢出这个院子,老婆子我立马撞死在这个门上,你要是想让曲薏和你一起背上把老婆子逼死的名声,你就出门去!”
曲四牛迟疑了一下,说句实话,他不相信以自己这位亲娘的性子会真的撞死,但是她这句话传出去会连累薏哥儿的名声。
就在这时,堂屋走出一个身穿长袍的人,他皱着眉头看向乱糟糟的院子:“娘,耀文要看书,你们安静些。”
来人正是曲四牛的弟弟曲志才,曲老太前面几个孩子的名字非常随意,曲大牛、曲二牛、曲三妞、曲四牛,唯独曲志才的名字是曲老头花了两文钱找镇上的老童生帮忙取的,从名字的不同就能看出曲老头和曲老太对几个孩子的偏颇。
曲志才口中的耀文,则是他的大儿子,也是老曲家的大孙子曲耀文。
俗话说得好,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曲大牛和米氏连生四个闺女,曲二牛和陈氏至今没有半个孩子,曲三妞早就嫁人,曲四牛和孟氏虽然后来生了曲江这个孙子,但曲老太一想着曲江身上有一半孟氏的血脉就不喜。
曲志才这一房,占了小儿子和大孙子两头,自然是曲家最受宠的存在,曲老太对他们可以说是掏心掏肺,要星星不给月亮,其他人都是草,只有五房是宝。
看着曲志才一句话就让打算继续撒泼打混的曲老太安静,曲四牛只觉讽刺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