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当晚霞消退后,天地间变成了银灰色。乳白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像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街口都罩上一层薄薄的纸。小蠓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布谷鸟在河边的树林子里,用哑了的嗓子呜吟着,又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动,拖着声音,朝远处飞去。
顾青做好饭,就走到院门口张望着,没一会看见肖武赶着驴车回来了。
碗筷裹在包袱布中,肖武把布递给顾青,自己去栓驴子了,他浑身被汗浸透了,头上还沾满草屑,栓好驴后道“青儿,我去河边洗洗,你帮我拿件干净衣裳。”
庄户人家下地干活,像在泥里打滚一样,今天换上干净的衣物,明个儿也会弄脏,可肖武知道自家夫郎爱干净,怕他嫌弃,于是也变得讲究起来。
每一个夜晚,如期将至,大概就是为了,把一天的辛苦都关掉,一天的劳累,也就此暂停。
肖家四口整齐的躺下炕上,肖武侧过身子,将夫郎揽入怀中,顾青能感觉到肖武结实流畅的肌肉紧绷感,他将头亲昵的靠在肖武怀中,因着夫郎的主动,肖武呼吸有些急促,起伏的胸膛揭示了他的激动,心里压制的那把火也腾的烧了起来,可奈何孩子还在身边,不敢出什么动静,只能静静抱着夫郎慰籍自己躁动的心。
翌日清晨,天还没大亮,周围还是朦胧一片。
顾青醒过来,侧身望向肖武,这人四肢健壮,宽圆的肩膀,晒的有些黑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他出食指虚搭在肖武脸上,勾勒着他的轮廓,俯身偷亲肖武嘴角,肖武嘴角肉眼可见的扬起弧度,“偷偷占我便宜。”
打趣夫郎道。顾青望着他的时候他就醒了,只不过没睁眼。
这会儿睁开眼,星眸涌上笑意,顾青自然不认账的,底气不足地先制人道“是你自己将脸凑过来的,谁占你便宜了。”
说着,凑到肖武眼前又道“是你占我便宜,你故意把脸贴过来的。”
肖武装作很苦恼又认命的模样,陪他自家夫郎睁眼说瞎话道“是是是,是我占你便宜,那只能求你帮帮忙,以后多让我占些便宜。”
顾青看着肖武陪他瞎掰,呆了一下,勉强镇定的说道“我去做饭了。”
说完红着脸下炕。
肖武也起身走到外面,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今天太阳不错,又想起夫郎强词夺理的模样,不自觉的笑出声,仿若身体的疲惫都一扫而光,肖武趁顾青做饭的工夫把菜园子浇了水,又把小鸡从鸡窝里一只一只抓出来,放入篱笆网里,他把该干的都干了,夫郎在家也能轻松些。
肖武下地干活,顾青也没闲着,把昨天浸过药的稻谷种子用温水清洗三遍,是为了去除种子表面的药剂和粘附物,随后找个避光的地方进行催芽就行了。
趁着今天天好,顾青把被单子拆下来,被瓤晾在外面,拿着被单和肖武换下来的脏衣裳去河边洗,顾青爱干净,家中衣物洗的勤,肖武还特意在镇上买了一盒香珠子,是用香料和皂角制成的香球。听说镇上的富贵人家都用这个,听闻最是受县里人追捧,洗完的衣裳头上身上都有股香味,一盒要二百文,顾青有些不舍得用,每次都把香珠子掰开分成好几个小份,就着山里采的澡珠子一起用。
从河边回来晾晒好衣服,顾青就开始准备午饭了,他今天准备烙饼,面早就和好了,把面剂子擀薄,小火下锅烙,这样烙出来的饼又软又劲道。
配菜准备的土豆丝,炒鸡蛋卷在饼里,怕吃饼太干,把早上剩的粥加入水重新熬了一下。
顾青一共烙了十五张饼皮,两个孩子饭量小,一人卷一张就吃饱了,他吃了两张,剩下的都带到地里给干活的人,又去偏屋抓了一把昨天炒干的婆婆丁,泡进水壶里,一切准备就绪他拎着包袱包给地里的汉子送饭去了。
肖武和顾老实到底是汉子力气大,干活也利落,两天就种了不少,看样子差不多种完两亩地,按照这个度,旱地再有七八天就种完了。
顾青回到家,把晾晒的被褥掸掸灰尘,翻了个面,柴房里劈好的柴不多了,就剩了些木头,顾青去院子里找到长斧子,准备劈柴,劈柴是要有巧劲,顾青试着劈了几下,随后放弃了,这活他干不来,只能等肖武回来劈了。
他去山上捡了些干枝,齐整的摞在柴房。
“青哥儿,在家没?”
外头有人喊他。
素哥儿手里抱着一个小坛子,见到顾青出来,露出笑意,“给你送点酸萝卜,早上就着干粮吃。”
每家做的酸萝卜味道都不一样,素哥阿爹在腌菜上可是行家,将萝卜去皮,切成一条一条的,放入坛子中加盐,十五分钟后倒出坛子里的水,在准备些大蒜、野山姜、辣椒切好,在坛子里加入一大碗醋,再加白开水没过萝卜,准备好的姜蒜辣椒放入坛里,密封两三天就可以吃了,酸酸脆脆又带点辣,最是下饭。
“我这正愁家里没腌菜呢,你就给送来了。”
顾青接过坛子,招呼素哥儿进屋坐。
“就不进屋了,我家菜园子还没种呢,我得回去给园子松松土。”
因着昨个儿虎子把银镯子偷送给烟烟,回家后虎子娘追着他打,没成想竟崴到脚,如今躺在炕上静养呢,好在他家的地是和村里人几户人家合伙种,一家出一个汉子,到也用不上素哥儿。
素哥儿就在家里照看着这一大家子就成,他今日掐算顾皓尘走的时间,想来也快回来了。
等素哥儿走后,顾青打开坛子拿出一条酸萝卜咬了一口,酸酸脆脆吃不出一丝萝卜的苦涩味,的确好吃。等萝卜吃完还可以利用这个汤汁腌点别的菜,也能好吃。
就在肖武家种完旱地的第二天,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多神奇的春雨,朦胧清晰,它给万物披上一件缥缈纱衣,又把万物洗涤明亮,好像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树是新的,绿芽满枝,草是新的,娇嫩纤弱,花是新的,含苞待放。
这场春雨下到了庄稼人的心坎里,村里人都说今年是个好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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