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莫开关的城墙绵延千里,是大胤最北的边境墙,是北境三州数百城池最前的护盾。
“阿野,你还没来过莫关山吧?”
“没,这是军事重地,我没有权力来这儿。”
“权力?你认为谁有权力来这儿?”
“我不明白寒帅的意思。”
萧野叫萧寒“寒帅”
,只是因为他对“父亲”
这两个字太过于陌生。他不是天性凉薄的人,但萧寒对他十多年的不管放养,让他逐渐变成了那种人。
:天下兵王
“阿野,你知道是谁在这里守卫大胤的北境江山吗?”
“我还是不明白寒帅的意思。”
萧寒低头看了眼萧野,他把萧野带到这里,本想引导他对这里升起敬畏,日后能站在这里,成为护守北境的一员大将,可萧野就是不接他的话,父子之间仿佛隔着什么。
萧野,自始至终,叫萧寒“寒帅”
,他只把自己当做萧寒护佑下的北境百姓,这个高高在上的父亲,于他是陌生的。
“阿野,如果我非要你一个答案,你的答案是什么?”
“寒帅,请容我说句犯上的话,这莫开关的城墙依山而建,孝武帝的穷兵黩武,让莫开关的城头下不知埋着多少百姓的血泪,听祖父讲,一块砖就是一个人,他们长眠在这里,是他们,大胤的百姓,守护着大胤的北境江山。”
“阿野,你可知没有孝武帝,就没有我们北安王府?”
“寒帅,功是功,过是过,他开疆拓土,给大胤带来百年辉煌,四海臣服;但同时,他不计国力,穷兵黩武,大胤如今内忧外患的局面,就是他那时埋下的隐患。大胤如今土地兼并、民不聊生、官员贪腐严重、皇帝昏庸……”
“住口……”
萧野的义愤填膺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热血,但同时,他口无遮拦的少年天性对于北安王府,是落人口实的,令人忌惮的毒药。
“对不起寒帅,但我觉得我说的没错。”
一直以来,萧野都是这样长大的。他要读书,没有先生教,就偷书自学,遇到不懂的问题,跪在先生门口三日也要求得解答;他要习武,没有师傅,他就自练,偷趴在大哥的房顶,默记师傅的口诀,偷练武艺;父亲不亲,母亲病重,大哥繁忙,二哥三哥在京为质,四哥早夭,他的童年是孤独的,北安王府,于他而言,没有温情。
于是,他决定,他属于自己,他忠于自己的想法,他独立,坚强,没人能做得了他的主。他要做的事,想说的话,即使大逆不道,即使冲撞父亲,他也要做,也要说。
他,叫萧野,狂野的野。
“阿野,不要以为你读过几本书就知道这世间的真理了,百姓兵士,文臣武将,太子皇帝,都有各自的使命和活法,你是谁,你的身份,决定了你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操心什么。你是北安王嫡孙,你的一言一行,在外就代表了北安,甚至可以代表北境。你这般口无遮拦,操不该操的心,说不该说的话,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你记住,你是北安嫡孙,你姓萧。”
萧野没有再顶嘴,这是萧野第一次聆听父亲萧寒的教诲,也是第一次从萧寒的嘴里,明晰了他的身份--北安嫡孙。
萧寒换了个话题,道:“阿野,今天在大营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寒帅,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吧。”
“北境三州的守备军善守城,不善野战。三州城池坚固,朝廷的粮食也在源源不断的供应,他们远途征战,必定没带多余的粮草,只要我们坚守不出,撑到他们没粮退兵的那天,就胜利了。可您为何……”
“你是要问我为何调端州和柳州的守备军到禹州前沿阵地吗?”
萧野颔首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坚守不出,汗布呼的二十万大军没有均分成三路围城,而是分兵佯攻两成,实则重点用兵攻破一城呢?到时候佯攻的两城闭守不出,无法支援重点进攻的城池,万一城破了,我萧寒就是大胤的万古罪人。”
“可是寒帅,就算萧让叔父和大哥回援了柳州和端州,他们以三万的兵马能敌汗布呼的六万攻城大军吗?”
萧寒斜眼凝笑,他看着稚嫩的萧野,说道:“天下的人都知道北境三州的守备军善守城,不善野战,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北境三州的守备军也曾随帝出征,征过漠北,战过八荒,他们每日操练,降得了烈马,杀得了豺狼。”
这是不一样的北境守备军,一支不为天下所熟知的北境守备军队,这是萧寒秣兵历马十载的北境军。
朝廷不肯拨粮饷扩军,那就把兵给练好,练成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军队,他们是兵中精锐,他们是天下兵王!
没有对战,他们就不知道自己的能量,萧寒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北境守备军要经此一役,一战成名,不光能守,还能战!
萧寒是对的,萧让带领的三万禹州守备军和在柳州陈兵的赞步卓率领的六万大军打得难解难分,柳州城外,尸横遍野,红色的血水染红了整条护城河……另一边,萧离、薛书尚所率领的端州守备军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与漠北猛蛇部的哈布森在端州城外背水一战,他们要砍掉哈布森的头颅,踏碎猛蛇的七寸,为了他们所爱的端州家人,为了城中的端州百姓,他们不惧死亡,他们,向死而生!
:赞步克
漠北军营歌声嘹亮,善袖部女人的舞蹈更是惊艳,她们是六部最美的存在,也是六部最让人胆寒的角色。死于枕边的各部首领对此深有体会,她们遇到汗布呼后,不再是床上令人作践的角色,她们有了全新的名字--狼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