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哥……”
徐恺乐怕在那张脸上看见失落的表情,低下头点烟,再抬头直接看向了舞台。
那种感觉又来了。突然开心,又突然低落,不过在满34周岁的这一天低落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年岁渐长,青春两个字离得越来越远,心也越来越像一块腐木,沉在水底没个盼头。
徐恺乐摇摇头,端起酒瓶一饮而尽。
沉默了一会乐队又上台了,巨大的音乐声再次响起。徐恺乐高兴起来,够过一瓶啤酒喝了一口,之后高举双手做了个rock≈ap;roll的手势。
这一节结束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客人没剩多少了。徐恺乐四瓶啤酒下肚亢奋劲还没过,一看乐队要下台立刻看看时间犹豫要不要再等一节。
“徐哥,想不想玩儿一下?”
李星雨说着冲舞台抬了抬下巴。
“不好吧?人家肯定不愿意。”
“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星雨一笑,起身奔台口拦住一位乐手说话,说了几句又掏出手机比划了几下,之后冲徐恺乐招招手。
“我去……这小孩儿真行。”
徐恺乐叨咕了一句站起身,停顿一下又伸手抽出木盒里的拨片捏在手里走了过去。
徐恺乐六年多没上过台了,这一上去还有点紧张,看键盘手走到他跟前递过来一副无线耳返更是一脸懵。
键盘手看他鼓捣两下不太会用的样子,微笑着帮他戴好。“能听见说话么?”
耳返里传出声音,徐恺乐点点头。“很清楚。”
“来什么歌?”
“到西安了当然得许巍啊!”
“哪首?”
“《在别处》。”
“行。”
键盘手端起手里的平板电脑点了几下,然后从旁边拎过来一个谱架子摆好、放好平板电脑,又往他身后一指,“你用那把琴吧,背带不合适的话可以调。另外有问题随时在频道里说。”
徐恺乐点点头,转身把琴架上的吉他抄起来斜挎到肩上,调整好背带穿好音频线,又低头踩住效果器踏板调到他需要的音色。一切准备妥当他迅速扫了一遍平板电脑上的谱子,看完回头对几位乐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右手后三指轻轻蜷起,拇指和食指捻了捻指尖的拨片。徐恺乐低头扫了一下琴弦,之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
歌曲开头是四小节吉他lo,轻失真,最后两拍进鼓和贝斯,然后是八小节扫弦,空四拍进唱。lo很简单,扫弦更加没难度,但这歌的气氛很热烈,徐恺乐一下就嗨起来了,一边弹一边摇头晃脑。到了该进唱的时候他往麦克架前凑了半步,一张嘴李星雨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星雨听过他唱歌,不止一次,可再一次听到还是被震撼了。他是个对声音非常敏感的人,太喜欢那歌声里的腔调了。
“就在——我进入的瞬间,我真——想死在你怀里,我看到——我的另一个身体,飘向——那遥远的地方……”
徐恺乐唱完主歌,鼓手进了一个切口推情绪,之后进副歌。副歌结束之后键盘手用idi键盘模拟吉他的声音弹节奏,徐恺乐弹lo,之后再一遍副歌。尾奏键盘手凑近麦克风哼唱铺底,徐恺乐开始重复四句歌词。
“爱情像鲜花,它总不开放,欲望像野草,疯狂地生长。”
这几句歌词曾经在徐恺乐脑子里循环播放了无数遍,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时移世易,他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真的再一次唱出来心里还是难受,他只好唱完第二遍就回头冲几位乐手做了个切断的手势,提前收口结束了这首歌。
一首歌下来几位乐手摸清徐恺乐的水平了,在接下来的几首歌里玩上了即兴,并且给了他最大的表演空间。
最后一首徐恺乐点的《crystalpl》。他本以为这种纯曲子酒吧乐队可能不会练,只试探着问了问,没想到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扬起手大喊“来!”
,台下休息的吉他手也一脸兴奋地跑上来抄起另一把琴背到肩上,冲徐恺乐大声说:“来来来!我给你弹节奏!”
真人队友可比gtp好玩多了,而且还是几个很厉害的队友,五分钟的曲子徐恺乐弹得如痴如醉,头皮发麻、大脑缺氧、心脏怦怦乱跳,简直比性高潮还要爽上一百倍。
结束之后徐恺乐喘了两口气,然后大笑着伸出手跟每一位乐手击掌。李星雨站起来鼓掌,等徐恺乐走回桌边也伸出手跟他击掌。
徐恺乐端起剩下的半瓶啤酒一仰头倒进嘴里,回头冲台上几个人挥挥手,之后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晚安
网约车到得很快,徐恺乐亢奋劲儿还没过,车一开起来就开始叨叨。“现在他们用的设备太太太——先进了!耳返!平板儿!我们那时候哪有这玩意儿啊?有问题全靠吼!”
徐恺乐的耳朵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说话声音有点大,李星雨笑着对他“嘘”
了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
徐恺乐往下出溜出溜,瘫在座位上感叹,“你知道那时候老周用的什么琴么?一架特别便宜的二手电子琴!电子琴啊!就比小孩玩儿的那种多了点儿功能!太破了……音频线接口插来拔去的都快豁开了……哪有idi键盘啊……哪有bechip啊……没牌子的赛露露才几毛钱啊……”
“赛璐珞。”
李星雨纠正他。
“我们都这么叫!你不懂!我告诉你,必须把重音放在第二个字上,第三个字念轻声,就像是漂亮女孩儿的名字,赛——露——露——”
徐恺乐一口气说完突然间泄了气,困意上涌。他双眼无神地看向窗外,看了一会又轻声哼唱起来,“爱情像鲜花它总不开放……欲望像野草疯狂地生长……他们像苍蝇总是飞来飞去……在我身边侵蚀我身体……在每一个夜里我从梦里惊醒……看到我的心……它正在飘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