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那群人也散了开去,向别的人行乞去了。
我动容,问如意:&1dquo;你当初随你父亲周游的时候,也见这么多流1ang儿吗?”
如意说:&1dquo;有固然是有,但是没有这么多。”
我叹气,&1dquo;看到那个带弟弟的女孩子了吗?叫船上伙计送点银子过去吧。”
放下帘子,心神不宁。桌上还摆放着jīng致的点心,苏藕桂糕,八宝莲子,一壶铁观音烟气淼淼。
韩朗文笑得没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丝竹声中唱太平,却道秋风百花残。
我和他,都各自为了什么而在拼搏?
韩朗文久去不归,我也不担心。夜深,岸上灯火已经寥寥,唯有歌女唱着《水仙子》,那凄凄戚戚的颤音反复吟着:&1dquo;huang花梦,一夜香,过了重阳。”唱到最后触动了伤心事,竟也哽咽了。
我轻轻扣响&1dquo;正吟”,久违的激qíng如chao水一般席卷四肢骨骸,yù罢不能。铮铮琴音一如压抑许久才得以释放的灵魂,扶摇直上,又如佳节点放的烟火,升到最高处,迸了开来,化做五光十色的流萤坠下。
一连弹了数曲才尽兴。吐一口气,看这空dangdang的江面,只觉得天高地大,恨自己女儿身,无法驰骋其中。
&1dquo;世途旦复旦,人qíng玄又玄。”我呢喃,那句&1dquo;何时身化蝶,绕枝笑人间。”却没有出口。终究是太过长远的梦想。
或是,奢望&he11ip;&he11ip;
身后有点响动,我只当是如意,吩咐她:&1dquo;去把我那件天蚕披肩拿出来,有点凉。”
下一刻,就有一件温暖的我外衣搭在我肩上。我回过头去,对那人笑笑,&1dquo;什么时候回来的?妾身都没听到动静。”
&1dquo;给卿的琴声引来了。”韩朗文道,&1dquo;我的一个朋友送我到码头,听到琴声,也走不动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后望,帘子外人影卓约,忽然觉得眼熟。眼扫到那人腰间的一块玉佩,脱口而出:&1dquo;四殿下!”
陈焕呵呵一笑,作揖道:&1dquo;妹妹好眼力啊!”掀起帘子走了进来。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一身华贵,举手投足都散浓浓贵公子的气息,不是陈焕是谁?
我本奇怪陈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转念想到他正是督修运河之人,改问:&1dquo;是什么事让殿下深夜还在奔波劳碌?”
&1dquo;下午方赶到,下榻赵大人家中。那么巧,韩兄去拜访赵大人。听说妹妹也在,就想来看望亲人。”陈焕收起折扇,踱到窗边,&1dquo;明月江清人,谐风琴渡船。只是念儿妹妹这琴,是更上一层楼了。”
我递去询问的目光。他一笑,道:&1dquo;以前在宫中几乎日日听你弹,觉得无非也就是那些netg长。可方才未到码头,就听出这婉约中隐隐渗透出来的霸气。我从未听哪个女子弹《醉太平_破军》有如此惊鸿的气势。”
我也笑了,赞美之词人人爱听,我为何例外。他那一番话当然令我喜悦。我抱琴在膝,低声说:&1dquo;原来以前弹了那么多,都是给木头听去了。”
两个男人都笑了。我识,寒暄了几句,退了下去。陈焕跟随韩朗文过来,必定还有事要商量。
窗外江水泛着鳞波,树影绰约,我又想起了以前在家中时,荷塘边,月夜下弹曲的qíng景。其实这曲《醉太平_破军》是专门练了弹给睿听的,专门陪他练剑。
回忆里,那小小少年身影翩翩,手中长剑折she的银光划出优美弧线。一本正经。圆润未见棱角的脸上全是一股专注,一门心思想要变qiang,一门心思想要长大。
也不知道他此刻,对着这一轮明月,在做什么?
皇上曾对我说,他的心愿也不多,平定南乱,让睿儿认祖归宗。可我却并不乐意。当然我不能说,不可以表示反对。我只能微笑,没告诉这个习惯了那种生活的男人,我希望弟弟远离政治纷争地生活。
我没有为睿儿做决定的权利。
又乘了几日船,游尽运河,终于转成车。
陈焕也是赶往简州,带着侍卫,轻骑快马,先我们许多。于是吩咐了店家,我们一到,都给予照顾。
只是官道康平,景色也平平,我甚觉无聊,只觉得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我看这烈日下的庄稼,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妥,却说不出来。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有人昏到路上。我从帘子里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伏在一个老者身上,放声大哭,一个妇人也喊着爹,好不凄惨。韩朗文跳下马,一手扶起老者,一手接过家平递上的水,给老人家喂了下去。
过了半晌,老者咳了几声,悠悠转醒过来。这时那孩子才收了哭声,叫着爷爷。我也便嘱咐如意拿了点碎银子去给他们。孩子估计没见过大场面,更没见过衣着这样华丽的人,呆呆盯着如意,居然不动了。那妇人千恩万谢地把银子接了过去。
老人家醒了过来,就拉着孩子跪了下来,韩朗文立刻一把把老人扶起。
我隐约听见他说:&1dquo;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he11ip;&he11ip;”
有什么东西自眼前飞过,我感觉有东西落在衣服上。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蚱蜢。再一看,还不时有大大小小的蚱蜢飞到车上来。当下一惊,举头四望,路边田中有黑影蠢蠢动动。
电光火石之间我明白了那是什么——蝗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