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暮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她应该是受伤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疗伤而已,她伤好后,一定会回来的。再说她是一个有责任感和使命感的人,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回来确认他们的情况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还是找不到林知,她如同消失了一般。渐渐地,西周暮变得消沉。
寒风凛冽,雪花纷纷扬扬,飘飘洒洒又将大地覆盖。阳气上升,阴气下沉,阴阳不交,天地闭藏,大地没有生气。
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
目之所及,天寒地冻,冰封万物,只有大雪在漫天飞舞。
站在露台上,西周暮任由寒风刮着他的脸,有如刀割一般。在他看来,皮肉之痛远远比不上心痛。
林知失踪整整两个月了,无论是她,还是那两个琵琶精,均无音讯。时间越久,他就不得不接受现实,那就是她生还的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无奈之下,他召回所有派出去寻找她的护卫,一来,人在风雪中行走艰难,搜寻不易,二来,倘若林知遭遇不测,大雪也已经将所有的痕迹都掩盖了。
说不定冰雪消融的时候想到此,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心着凉。”
西周凌给他带来了披风:“哥,你很憔悴,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西周暮:我没事。
西周凌:自从那晚后,我也一直在找她,什么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如果她还活着,就一定会出现,但万一遇到不测,你也要想开些。你一直都没有好好吃饭,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我陪你吃一点。
西周暮:我不饿,你去吃吧。
西周凌:怎么会不饿呢,这些日子你瘦了一圈,再伤心难过也要吃饭,况且你还有重任在身,千万不可以倒下。还有,制置使多次来信催促你回去,爹和二叔他们都不放心,所以允许我陪你一起去滁州。你想什么时候出发了,就告诉我一声。
西周暮:后天出发,已经让高笠去做准备了。
西周凌:后天?好,那我也赶紧去收拾东西。
西周暮:三弟你留在家里。
西周凌: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滁州。
西周暮:听我的,你留下来,我有件事需要你代办,非你不可。
西周凌:什么事?是寻找林姑娘吗?
西周暮:嗯,我不会死心的。
西周凌:哥,这两个月来,我们一直不停地找,就连外地的镖局也动员起来了,一旦有消息,他们会通知我们的。
西周暮:还要叮嘱他们多加留意受伤的病人。
西周凌:我会的。哥,万一,我是说万一…找到的林姑娘,是不好的消息,那你
西周暮:如果真是那样,也是天意。
时光荏苒,又是新春。
眼前一片美丽的景色。
采药人深山,苍茫云海间,
盘空穿鸟道,异卉满囊拈。
上原村的老郎中喜鹊常年出没于深山林莽,以采集草药为生。喜鹊不是他的本名,传说鹊能报喜,患者常常将治愈疾病的希望寄托于老郎中身上,故而称他为喜鹊。
喜鹊世代为医,六十岁的他一边行医一边采药,为了找到稀有的药材他需要背竹篓,拿锄头、镰刀和绳索,带上干粮,翻山越涧,穿梭于深山老林或是悬崖峭壁上。
脚踩云烟背负囊,不分寒暑采药忙。
为救黎民沉疴疾,攀峰越险若寻常。
七峰山人迹罕至,生长着大量的柞桦松枫槐等多类树种,在雨雾的浸润下,充满生机。石头上、树荫下长满了厚厚的苔藓,烂漫的山花竞相盛开,铺满了整个山林和草甸。
山风吹过,雾气散开,百花显现,灿若云霞,仿佛置身于花海中。
“布谷布谷”
叫声响彻山野。把沉溺在花香里的喜鹊给唤醒了。“原来是杜鹃鸟啊。”
喜鹊准备上路,突然间他踩到一根枯枝,差点绊倒,拾起看,是树根,以他对植物的了解,这是琵琶树。树根上隐隐约约雕刻出一个女子的形状,根雕虽然年代久远,可不久前好像被火灼烧过,一片焦黑,几近烧成木炭。
在附近他又找到一根同样也被烧焦的人形根雕。山里怎么会有人形雕塑呢?是谁带来的?
眼尖的喜鹊又发现掉落的花瓣下有一个和玉佩一般大小的佛牌,佛牌上刻着西周暮三个字,下面则刻着生辰八字。
“西周暮,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复姓西周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不多而已。突然间,他想起来了,滁州城守将就姓西周,单名一个暮,会是同一个人吗?
别看这小小的一块佛牌,选用的可是上好的檀香木,拿在手里,他还能闻到檀木甘甜醇厚的香味。这随身挂件怎么会掉在这里呢?
这个问题容后再思考,他已经出来两天了,眼下采药要紧,就将檀木装进自己的衣袋里,带走了。
不久,喜鹊受邀到滁州给太守看病,车马就在门外候着,他猛然想起在七峰山捡到的那块檀香木,滁州城的守将就是西周暮,如果这块檀木是他的东西,使其物归原主也是好事。
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在主人心中分量如何,如果无关紧要,主人可以选择再次把它扔掉,但万一是心爱之物,那又另当别论了,世间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令人开心的了,于是就去求见西周暮。
檀香木经由府门外的护卫呈上来,西周暮见到它的那一刻,万分地激动,急忙叫来喜鹊。
喜鹊一一道诉原委。
毫无疑问,喜鹊所说的两块人形树雕,就是琵琶精风三娘和七月,那林知呢?喜鹊并没有见到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