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河夏季的晚上非常短,基本上过了凌晨3点天就开始隐隐绿了,所以一旦碰到晚上的戏演员都得拍大夜,早上再补觉。
许惊蛰安静地坐在场外,导演林酌与的身旁,他们很少交流,林酌与拍戏时的状态跟老僧入定一样,甚至会对着面前的机位自言自语。
“老周”
的角色是不说方言的,从他这边慢慢铺开的剧情里可以看出“老周”
并不是当地人,是有文化有信仰的南方干部,大学毕业生,为了保护大山的生态环境,年轻时候就到了这里,和他的妻子一块儿成为了守山人。
周久霖的演技非常好,真挚,自然,他并不知道梁渔会给什么反馈,但每一次都接得很不错。
两个人在岗亭里面聊天,还有其他几个当地的年轻人,林酌与分了两个镜头,一个拍外面,一个拍里面,对着人。
梁渔继续用方言说台词,他是“老周”
收的小弟,刚招来的,不怎么懂规矩,也对保护大山什么不感兴,“陈梁生”
纯粹是因为年纪大了,在老家游手好闲太久,被硬塞过来,找份活干。
“梁生,”
周久霖这一段台词很长,得一口气说完,“大山里是不能抽烟的,也不能喝酒,你不能带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白天也不要乱逛,你嫂子今晚烧了饭,为什么不来吃?我昨天让你看的书呢,看了吗?”
“陈梁生”
本来在低头玩他棉衣的抽绳,听完“老周”
训他才抬起头来,他是个淳朴的,没什么大志向的男人,就好像什么事都懒得多思考一样,梁渔的脸在镜头底下有一种不符合他年纪的纯真与茫然,他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老周”
愣了一下,许惊蛰不确定这是不是剧本里写着的反应,但林酌与没喊“卡”
。
“陈梁生”
的目光还看着“老周”
,像挺乖的,但又很傻。
“老周”
无奈笑起来,骂道:“你明白什么明白,兔崽子!”
林酌与喊了一声:“非常好!”
他看得出来高兴极了,故意开周久霖玩笑,“你被带进去了呀!”
周久霖扶额摇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刚那反应放在平时他肯定是要不服输重来的,但看导演的意思明显这就是他要的,而且周久霖也不觉得多来几遍,他就能比刚才那一遍更好更自然。
梁渔已经出戏了,他也不跟别人交流,坐到了许惊蛰身边去,摆弄他的手指头玩。
“你演得真好。”
许惊蛰忍不住叹气,他真心实意地说,“好想和你一起演戏。”
梁渔:“那让林酌与给你加个角色。”
许惊蛰不太好意思,他不是那种没分寸感的人,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正纠结着,林酌与又把梁渔叫了过去,跟他讲下面要拍的东西。
许惊蛰看了一眼手机,现已经凌晨1点多了,他算来这是第二次熬这么久的夜了,居然也不觉得困,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中途回去给自己贴了眼膜,顺便拿了点干粮和蓝莓汁过来。
干粮是小妹家自己做的包子和饺子,说有猪肉大葱馅儿和羊肉馅儿的,她还问许惊蛰要不要粘火勺。
“我们家粘火勺特别好吃,又甜又软乎。”
她自卖自夸道。
许惊蛰干脆都要了很多,他问她:“你怎么还不睡?”
小妹说:“我看你们没回来,大概就是要工作,晚上肯定得饿。”
许惊蛰笑着谢谢她,让她早点睡,别等了。
他提了个大盆子回了片场,周久霖在背台词,先看到了他。
“周老师。”
许惊蛰和他打招呼,周久霖动了动鼻子,他的确饿了,问:“都是些啥?”
许惊蛰把包子和饺子拿出来,周久霖很想吃大葱猪肉馅儿的饺子,但又怕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