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轻悠悠的一叹。那声叹,让嫩绿的水草瞬间都枯黄,原本躲藏的水族都急匆匆上前,赶忙献上安慰。
“姑娘,好端端怎么叹气呢?”
“是啊是啊,是谁惹恼了您?”
“您快说出来,让黑龙去逮惹你不顺心的家伙。”
出一张嘴容易,难事还是要交给别人去办,才称得上明哲保身。
一旁的黑龙眯起眼,瞧见那些平日毕恭毕敬,忙着奉承他的水族,才一转眼的功夫,就忙着殷勤的侍奉姑娘去了,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该死!
属于他的水潭也被这个女人轻易闯入,而她还一脸无辜。
水族围着姑娘又哄又劝,密密麻麻挤成一圈。虽说同是砚城的居民,但它们久居水潭,要见到木府的主人、砚城的主人,可不是容易的事呢!
唯有艳红的鲤鱼,始终守在他身旁,不离不弃。
姑娘双眸看来,故意先瞧瞧他,才又望了望红鲤鱼。
“见红。”
姑娘唤着:
“别老是守着他不放,你也过来陪陪我。”
她眼里有着作弄的笑意。
红鲤鱼翻身轻转,化为年轻女子,衣裳艳红中带着金色,飘荡在身后有数尺长。见红福了福身,态度恭敬,却没有过去。
“您身边太挤,实在不缺我一个。”
她轻描淡写的说,仍停在原处。
“是了,黑龙身边空空荡荡,你才会一直陪着他,对吧?”
姑娘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真善良,就连他被封印的百年,你也同情他的无用,总是伴着孤伶伶的他。”
疮疤被揭,黑龙眼角微微抽搐,没等见红回答,迳自粗声低咆:
“少废话!”
他瞪得眼都红了。
“说出你的来意。”
姑娘笑得很无辜,根本不像是刚用言语,轻描淡写的戳痛别人满身伤。
“喔,是这样的,我起来到现在还没喝上一口热茶,更别说是任何热食。”
是可忍,孰不可忍?
黑龙怒火冲脑,即便在水中也七窍喷火,烤得背对他的螃蟹、虾子,都烫得一身红,惨叫着直喊好热好热,潜进冰凉的软泥中冷却。
“你要我去帮你泡茶煮饭?”
他不可思议的大叫。
姑娘摇头。
“当然不是。”
她花容失色,像是听见最可怕的提议,小手轻摇,把他的话随着水流拨开:
“你泡的茶、煮的吃食,怎么可能入得了口?”
虽然不必下厨,他却高兴不起来,心里憋着满满怒火,觉得被这个女人看得更扁。
“木府里头不是多得是人可以伺候你吗?”
每次去木府,就能看到灰衣人忙进忙出,又是端茶、又是送膳食,把她服侍得舒舒服服。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兜兜绕绕,到这会儿才说到正事上,彷佛一点儿也不着急:
“我剪的灰衣人,昨天夜里全被火烧得一干二净,府里到处都是灰烬。”
没人唤她起床梳洗,她睡得特别迟,起床后更没丫鬟帮忙梳洗更衣,让她什么事都要自个儿动手,不方便极了。
“猫头鹰日夜颠倒惯了,撑着白昼不睡,吿诉我,昨夜木府里的火全像听见召唤似的,一致往门外跳去,灰衣人想去拦,就逐一被烧成灰。”
说完这些,困到不行的猫头鹰就砰的一声,倒地昏睡过去。
“是公子所为吗?”
黑龙猜测,浓眉紧拧。
他对前一任责任者没半点好感。纵然封印已解,当初钉住他的七根银簪已碎,但只要想到公子带着笑容,无情的深深踩踏,他仍会觉得一阵痛。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这任的责任者抱持有多大好感。
他只是受制于她,不得不忍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