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窸窣声响,修长的手贴在她腰间肌肤,周藴细细密密地吻她,伏在耳边窃窃细语:“殿下,就让我来伺候你罢。”
愿往后余生便如今日一般就很好了。
京郊别院再也等不到某个女人,酒意上涌,那张娇艳脸靥便会浮现在虚空里,在他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他把她拉到自己怀中,樱唇衔艳,语调也是缠绵,温柔似水:“终于舍得回来了?你很久都没来了。”
接着他昂起头颅,半阖着眼,薄唇微张,胸膛呼出混浊的气息,迸发的那一瞬间,睁眼。
满室冷寂。
魏景兆五年,冬。
谢勋低声叹了口气,沉吟道:“一朝谋反,便是用全族性命做赌,史官也会记下你我父子二人有负皇恩得位不正,身前身后都会遭天下人口诛笔伐的。”
谢徽止垂眼喝茶:“成王败寇,功过是非后世之人自有评价,你我若真做了,还怕担不起天下悠悠众口?”
谢勋将茶盏搁下,指节叩在桌上,意味深长打量着他:“看来公主出嫁,确不失是桩好事。”
他终于面露不虞:“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勋微微一笑:“也没什么意思,左右你想通了就好。”
事变
一轮昏黄夕阳,低悬树梢,谢家就那样毫无征兆地起兵造反了。
青天白日,上京街头已经戒严,家家户户闭门噤声,昭荣公主府的院墙里三层外三层全是金吾卫,盖因此地住着先皇长女,新帝唯一的皇姊,周太尉的夫人,大魏一朝最尊贵的长公主。
“殿下,驸马派人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出城的马车就停在后门,殿下我们快逃罢!”
夕阳透过窗纱刺得沈覃舟的眼生疼,连带着脑袋也是猛得一晕:“逃?本宫还能逃去哪儿?一旦城破,这天下都是谢家的了,何必白费功夫。”
跪地的侍女瑟瑟而泣:“可是可是殿下,奴婢不想死啊!奴婢还那么年轻!”
沈覃舟侧首瞥过那名侍女,确实是花一样年纪,眼中怜悯一闪而过,她幽幽叹了口气:“傻姑娘,若真城破,有多少人连死都成了奢望。”
而后起身,从内室床头匣子取出那柄光珠匕首。
远处皇宫静谧地沉浸在温暖的夕阳里,只要姓沈,无论在不在里头都难逃一死。
难怪谢勋放任父皇立太子,原来是瞧不上第一世家的位置了,要亲自下场执掌天下了。
昏黄的太阳坠进沉沉暮色中,漆黑的云从四合蔓延而上,直到将最后一缕残阳吞噬。
天黑了。
沈覃舟眺望皇宫晦暗,转身嗓音喑哑:“备车,进宫!”
所有人都在惶惶打量她的神色,唯有丹蔻和几名贴身侍女忙不迭去收拾,御林军在门口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