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玲沉默了几秒,判断太宰治说的全是真话后不免有些迷惑。
他最近,说真话的频率太高了,跟最开始满嘴谎言成了两个极端。
要让她相信港口的预备干部、著名的操心师太宰治跟她真心剖白,还不如让她相信太宰治确实非常聪明,已经完全理解怎么规避她“听觉”
的弊端了。
只要她听到的部分是“真话”
,那么她就只能判断那是“真实”
,但“真话”
并不等于“真相”
,她现在甚至怀疑自己通过“嗅觉”
闻到的情绪也可能掺假,毕竟情绪是个短期表现,人的情绪就是可能瞬息万变,只是不知道太宰治究竟是否清楚她能力的根底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有个人非常清楚如何说谎,又非常清楚如何只说“真话”
,这不就直接会导出一个结论吗?
“太宰君,你的问题究竟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太宰治呆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莫斯卡托”
,渐渐的,呆滞和惊讶变成了欣喜。
在那双不能视物的黑眼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看到了自己在笑。
不是讥讽的笑,而是开心的笑。
“你看,如果不止用‘true’或者‘1ie’来回答问题,你也是会好好说话的嘛?你的能力值得更高的位置,不要把自己当成机器,可别跟愚蠢的蛞蝓一样。”
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去更高的地方吧,越过这片黑暗,然后,你会变成什么?你能够看到和我不同的风景吗?明明深陷于同样的绝望中,为什么你却能够这样热切地拥抱明天、渴望生存?
“我讨厌蛞蝓。”
“但我不讨厌你。”
太宰治说完就握起小野玲的手轻吻指尖。
“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小野玲戴着手套都给吓得直接轮椅后退,头皮麻地回答:“我不愿意——!”
太宰治笑了两声,继续开始叭叭叭地说横滨的动静,把一些和“莫斯卡托”
工作完全无关的情报一点点拆碎了告诉她,让她知道外面正在生什么,又将会生什么,让她知道,她在整个战争中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再顺便黑中也两句。
小野玲一句话也插不上,并且完全不想插话,她都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太宰治会走过来直接拉开她的手贴在她耳边继续讲,她只能让对方坐回去,自己麻木地听。
天知道她并不想知道那么多跟横滨、跟港口甚至跟官方有关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