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晏双收好手机,立刻起身,“你好,戚医生。”
戚斐云戴着口罩,头和照片里的一样,后梳,可能是到了晚上时间有点长了,微微有些蓬松地散开,看上去反倒没那么严肃,瞳孔的确是透出一点淡淡的灰,他摘下口罩,下抿的薄唇动了动,“你好。”
晏双惊住了一瞬。
戚斐云的声音太好听了。
浑厚、低沉、磁性,把“你好”
这两个普通的字都说出了调情般的味道。
“请坐。”
戚斐云本人比照片上看上去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相反的,非常温和。
仿佛是他为了冲淡外表带来的距离感而努力在语言和态度上尽量做到谦卑。
面对晏双这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他也丝毫不怠慢,回答问题态度认真又诚恳,一双琥珀中带一点灰色调的眼睛始终专注地看着晏双。
如沐春风。
晏双只能这样来形容他的感受。
相信病人应该非常喜欢戚斐云。
两人相谈甚欢。
晏双很规矩,做足了一个好学生的姿态。
“谢谢戚医生,您的回答对我的课题研究很有帮助。”
“不客气。”
晏双看着戚斐云,忽然道:“戚医生,我能叫您老师吗?这样比较顺口。”
已经起身的戚斐云动作顿了顿,“可以。”
“太好了,”
晏双也跟着起身,“戚老师,我在网上看到您的照片时,感觉您看上去特别严肃,没想到您这么平易近人。”
愣头青。
戚斐云看着笑容灿烂,态度大大咧咧的晏双,微微笑了一下,“我是医生。”
“也有医生很凶的啊,我之前烧,给我打针的医生就特别凶,往我屁股上扎针的时候可疼了,我掉了两滴眼泪,他还笑我,说我这么大的人了打针还哭。”
戚斐云静静地听着,似乎对晏双散的话题一点都没有不耐烦,“有些人天生痛感就比一般人要更敏锐。”
“是啊,”
晏双抱着帆布包,满脸天真无暇地对戚斐云道,“我就特别怕疼。”
“一点点小伤都会哭。”
晏双边笑边向戚斐云伸手,“今天就先聊到这儿了,下次有问题再请教您。”
手掌交握。
戚斐云握到了一团柔软的血肉。
柔若无骨,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同时又坚韧地被一张皮包裹在其中,即使真的将它捏碎,也依旧会血淋淋地沉甸在这副皮囊里。
松开手。
那个普通的孩子对他露出雪白的牙齿,“再见,戚老师。”
用力一挥手,带着过剩的热情。
戚斐云站在原地一会儿,走向窗户边上,透过百折窗的缝隙向下俯视。
年轻又有活力的少年,连走路都似乎马上就要跳起来。
戚斐云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慢慢将掌心握紧,又松了力道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