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双手捧着对方的脸,用手指轻轻地抹去对方的眼泪,说:“别怕宝贝,妈妈明天带你去最好的医院检查,一定可以治好的,别怕。”
她的声音很轻,说到后面甚至像是没有声音,像是安抚一个要睡着的小婴儿。
任洛年知道这些都没用的,但是不想给这个母亲更多的伤害,她只能配合地点点头,说不出一句话。
晚上,她躺在床上,虽然没有不适的感觉,但是能微微感到高彤的身体正在发烫。
高萍在床边拿着冰冷的毛巾给她降温,一遍又一遍。
“妈,你先休息吧,我不难受,真的。”
虽然她这样说,高萍只是摸摸她的额头:“没事,妈妈不困,困了就去睡觉。”
没办法,任洛年只能强行闭上眼,毛巾冰冷的触感让她发热的身体舒服了不少,很快陷入沉沉的睡眠。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高萍蹲在床边摸着她的脸,埋在她身上无声地哭泣,压抑的哭声萦绕在漆黑一片的室内,像风吹山谷的低吟,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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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任洛年醒来就看见睡在旁边的高萍,她虽然闭着眼但还是能看见眼下的乌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的。
还没下床旁边的高萍就好像感受到动静睁开眼睛,她看着旁边的女儿和窗台上还放着的白色毛巾,巨大的无助再次袭来。
她多么想是自己昨晚做了一个噩梦,现在醒来女儿还是健健康康的。
但很显然,没有如愿。
她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看着眼前的女儿笑笑:“你醒了。”
任洛年也笑着点点头,等高萍摸完她额间的温度发现正常之后,她起身去洗漱。
在洗漱的时候隐约听见高萍在跟谁打电话,好像又哭了。她觉得可能是张虔。
经过很多周的一起吃饭和逛街,他们的联系度也到40了。
一想到这个她甚至有点欣慰,她希望高萍能快点接受这个事实并且走出来,也许张虔可以转移她一部分的注意力。
高萍现在强行振作的样子很明显,生怕女儿看出她的不安和痛苦。她笑着摆出早餐,笑着看对方吃完,再把药和水递给任洛年。
昨天说了带任洛年去最好的医院不是随口一说,吃完药就给她请了假,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医院看看。
刚下楼任洛年就看见张虔的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他站在车前,转头看见她们走来的时候朝前面走了几步。
近距离才发现高萍一脸疲惫,眼睛里也布满血丝。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宽慰。
上车之后他也没一直追问高彤生病的事,只谈一些琐碎的问题,像是往常普通的聊天一样。
到医院之后他陪着她们一起去进去。
排到号之后她们走近诊室,把手里的报告给医生看。刚放到医生手上,高萍突然对旁边的任洛年说:“小彤啊,你先出去等一下,妈妈和张叔叔在这里问一下医生具体情况。”
医生抬眼看了一眼,没有提出异议,算是默认了。
这话听来很像那种电视剧里一个人得了重病,家里人费尽心力地瞒着他的情节。
任洛年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出去。
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任洛年不用听里面的情况也能知道个大概,她只是问系统:“为什么我一点生病的感觉都没有。”
这种情况好像是昨天系统拿到报告单之后就有了,她猜可能是他的干预。
对方这次很诚实:“我用好感度买了可以阻断宿主和原主感官的道具。”
出乎意料的,任洛年说:“可以恢复一下吗?谢谢。”
系统听见这句话皱眉,不解地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也不会很久的,我觉得我很快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线了。”
看对方没有说话,她继续语气平静地说:“你觉得现在这样就不痛苦吗?我宁愿用身体上的难受来转移注意力。”
每天清醒地看着高萍痛苦,看着她崩溃,看着她拼命抓住救命稻草却又一次次落空,任洛年光是看着都感觉很难再在这个世界线坚持下去。
像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一样,对方留下一句如果坚持不了直接说之后给她恢复了。
刚恢复任洛年就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耳边的声音似乎也变得模糊,随后是难以抑制的晕眩。
她靠上背后的墙,闭上眼睛,呼吸肉眼可见地急促起来,冷汗直流。
“能坚持吗?”
系统的声音罕见地有些急切,任洛年不知道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她感觉自己像被人按进深水不得喘息,水时而很热时而很冷,耳边甚至有入水的声音。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高萍像有心灵感应一般,明明在恒温的室内却感觉忽冷忽热。医生的话一句比一句刺耳,他们基于专业给出的建议也只能是保守治疗。
从昨天到现在没有一个好消息,所有的崩溃接踵而来,她像是终于被打垮了一般在原地泣不成声。
张虔把她抱在怀里,他知道高彤对于她的重要性,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能默默地陪着她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
他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说着:“别怕,我在。我陪你一起照顾小彤。”
也是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任洛年听见联系度加10的通知。
他们刚走出诊室就看见靠着墙闭目养神的高彤,她惨白的脸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