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
与这场疾病同时袭来的还有一连串的回忆,任洛年一个人走到校门口,眼泪打在蓝色对校服上变成深蓝色的印记。
看见门口的保安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她停止还在抽噎的状态,深呼吸了一下再走出大门。
即使吹了凉爽的夜风昏沉的脑袋也没有好转。她转身朝公交车站走着,刚一抬眼就看见一个人朝她走来。
“怎么了?”
系统说完伸手试了试任洛年额间的温度,即使手只是轻轻一搭也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
发烧还不自知的任洛年下意识地往他冰凉的手上贴,看起来有些无助,像一只受伤的动物。
他掏出纸巾递给任洛年,看对方愣着没接他轻轻上手擦拭了一下她眼尾的泪痕。
他开口安抚,语气是任洛年之前从没听见过的温柔。
“别哭,我们先去医院。”
被他扶着上出租车,任洛年靠着车窗,感受汽车行驶在路上的细微颠簸。
一个急剎差点让她撞上车窗,系统很快把她的头扶住,随后轻轻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任洛年现在脑子里天旋地转,无暇顾忌这个动作,轻轻皱眉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肩膀很宽,渗着一些他的体温和气味。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久违的安心感让她眼眶再次湿润,靠在系统的肩膀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对方很敏锐地感知到,轻轻用手拭去,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手臂,像是安抚。
出租车师傅停车等红绿灯的间隙瞟了一眼后视镜,心里想着现在的学生早恋还真是明目张胆。
到医院之后到急诊部门需要填一个基本信息的单子,任洛年一低头看字都觉得这些字在跳动,一时拿着笔没下一步动作,系统很自然地接过笔帮她写。
坐在椅子上等前面的人检查的时候,任洛年抬头靠在墙上望着医院冰冷的白色灯光,突然感觉好像自己高中的事情又重演了一遍。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系统没回答,但任洛年也没追问,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想过能得到答案,与其说是问系统的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她呢?这个问题她很早就想问了。
如果感冒可能是因为天冷受凉,也可能是被传染。但是这个病没有缘由,她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她心里不仅不解更多的还有怨怼。
既然没有理由为什么就偏偏是她得呢?真的就这么倒霉吗任洛年。
她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上方。安静的走廊上偶尔只有医护人员通过的脚步声。
她刚说完旁边坐着的一个大爷也看过来,他两鬓斑白,但眼神清明,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他笑着开口:“人吃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你看医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生病的人,要是这些生病的个个都想不开那还得了。”
他的语气带着笑意,连坐姿都透露着豁达,像是在打趣刚才苦大仇深的任洛年。
正准备开口她就被叫到号,于是从系统手里拿过检查单起身走近检查室。
检查结果还要等一会儿才出,她在系统的要求下吃了一点东西感觉胃里舒服了一点。系统让她在椅子上坐一会儿,自己起身去拿检查报告。
任洛年看着地上的蚂蚁,它在花坛的边缘跃跃欲试。但是对于它的体型来说,这个花坛太高不可攀。她轻轻拿起蚂蚁,把它放在花坛边上。
她想,这只蚂蚁可能在这个夜晚花个几小时能爬到花坛上,也可能轻易地被路过的人踩死。但是现在她看见了,并把它带到想要达的地方。之前所以的可能都被推翻,而这个推翻的力量就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如果真的有叫命运的东西,背后又是谁在操盘。不管是谁,都仿佛对她有意见一样把她的人生推往悲哀的那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去了很久,久到任洛年都快忘了还有检查单这件事。她心里倒不是很担心,因为她高中的时候有跟这个一模一样的情况,但却没查出任何结果。
等系统走来的时候,她只看见他手里拿着刚拍的片和其他检查报告,随口一问:“没什么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院外的路灯灯光微弱,她感觉系统看起来面色阴沉,有一些说不出的紧绷。
对方迎上她的眼神,没说话,径直走上前来坐在她旁边,转头看着她说:“有个事情我想跟你坦白。”
他的语气很沉,完全没有平时的游刃有余。任洛年是一个完全的悲观主义者,加之系统的反常表现,她没办法不往坏的方向想。
“你说。”
系统转过头看着前面,轻轻开口,声音溶于夜色:“之前你让我去第一个世界线看原主的结局,其实我看到了。”
听见他的话任洛年突然想起他之前的回复——“没有随意进入世界线的权限”
。
她几不可察地张了张嘴,随即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们都死了。”
几乎在他说完的那剎那,任洛年问:“那为什么瞒着我?”
她很早之前就对原来世界线的任务存在很大的疑惑,为什么她可以随意借用一个人的身份,做出与她们原本意志像违背的事情。等她们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会发生什么
她们会被抹去记忆还是说会直接被抹杀,让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们的存在。
她没想到最担忧的事情是真的发生了,现在系统手里的报告单她都不用看就能知道结果。
一时间这种被隐瞒的愤怒冲上头脑,她垂眼看着地面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