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那副一眼就忘不掉的画面。
容千珑坚定的踏进了他们早已熟知的阴谋世界,笨拙的落地生根,铲除自己身旁的荆棘杂草,旁边是胆战心惊的容璟。
前世的变故让容千珑失去了母亲,大悲笼罩之下的所有人都无所适从,让他几乎忘了自己从前过着备受宠爱的生活,误以为一直是个不受待见、无足轻重的讨厌鬼。
他甚至为肩膀上的伤而感到心安,享受起了高代价博取的关怀和担忧。
有了秦皎兮的药膏,容千珑的肩膀伤口在稳定的愈合,以至于他决定趁容璟离开后想忍痛用清水将药膏洗掉,他担心无法应对皇上的探望,到时候又生出对他的疑心。
不过在他沾水之前手就被按住了,容璟的眼神震惊又难过,“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洗洗手。”
容千珑若无其事的将褪到臂弯的衣裳穿回去。
容璟蹙起眉心,自从自伤之后容千珑变了许多,他不再哭喊打滚,即便皮肉溃烂也没有表现的太崩溃,大多数时间只是阖着眼睛,偶尔喊身边的人帮他擦汗。
不仅能忍痛了,连谎话都说的流畅了许多,虽然很假,但起码心态稳了不少。
容璟没有拆穿他,拿帕子擦净他手上的水,帮他整理衣襟,紧了束腰。“要是你的伤十天之内不结痂,药膏我也要用,倒要看看几时好。”
他一直很会治理容千珑,果然容千珑殷勤的凑过来,连忙说:“就快好了,再有三日必能长好,不信你看?”
他把肩膀的衣衫又拉下来,容璟没有计较那时自己刚伺候他穿好的,目光深沉的盯着他的肩膀看了一会儿,再次不厌其烦的帮他整理衣裳。
容千珑就一直盯着他看,偶尔听容璟的支配抬抬胳膊,“哥,你每日都来看我,不忙吗?”
“不忙。”
容璟说了个慌,自从容千珑被血呼啦的抬上轿子送出宫后,他就忙的心力憔悴。
明里暗里拥护他的朝臣相继出事,短短几日已经三个了,他无法不去怀疑这不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秦皎兮和李言思在忙碌中松了口气,毕竟太子一党即便天塌了也有太子容璟本人顶在最上方,他们离容璟再近,也有喘息的机会。
容璟再往上就没有人了,他无法在谁的庇佑下歇气。在疲惫和厌烦中,他不停的想起容千珑,想起他时心中就像发痒似的融化了。
所以即便忙的难以挤出闲暇,他还是在固定的时间选择当甩手掌柜,来亲近他最想念的柔软,甚至有时候破罐子破摔的想,就让天塌下来吧,大家一起去挤奈何桥。
但他也无法完全抛下东宫的事,纠结许久,与容千珑商量道:“你能去东宫住一段时日吗?”
虽然是疑问,眼神却不容拒绝。
容千珑没有过多思考,母亲和兄长不会轻易引起他的警惕,是他不需要防备的对象。
“好。”
腊月中旬瑶台宫几乎空闲了下来,容千珑暂时搬到东宫后没有自己的房间,他的东西被福丰安排着收拾好,像个傻瓜一样坐在了容璟的床上。
寿丰也同样不自在,若是自家主子就同太子住一个寝房,那岂不是他就要日日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当差?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容璟还在书房忙碌,福丰只字未提房间的问题,问道:“四殿下饿不饿?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容千珑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像个刚嫁过来的大姑娘,婆家人在新郎官招待完宾客回来前,关心他的吃食和能否适应。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在笑什么?”
容璟走进来,他被感染的很快乐,至少容千珑来到这里是开心的,没有表露出任何为难。
容千珑笑着说自己没有笑,片刻后尴尬的捂住了嘴。
容璟忍不住上手捏他脸颊,“这个给你。”
说着他接过福丰递来的长盒子,打开后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把弓,但是比寻常的弓轻小一些,做工精致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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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千珑盯着弓看了一会儿,这显然是把费了许多功夫制成的好弓,没过多久他就将其与记忆中小容璟偶尔拿来猎鸟的弓联想在一起。
容璟见他看的出神,往他那边递了递:“给你玩儿的。”
容千珑缩了缩手:“我拉不动。”
如果没猜错,这大概就是那把,是皇上特意为容璟让人制作出来的,所有皇子中只有容璟有这个待遇。
“拉得动。”
容璟把弓放在他手上:“这是我小时候玩的,你一定拉得动。”
听到这里容千珑来了自信,他将弓拿起来,姿势不太标准但也说得过去,他牟足了力气拉动弓弦,弓弦在一个不前不后的尴尬位置停了下来,他的手臂开始轻颤。
容璟有一瞬间发怔,他拉满弓射伤虔香时不过八岁的年纪,他不是有意要让容千珑尴尬,是真的没想到容千珑拉不动。也再一次意识到容千珑是被顽疾折磨的不堪一击的。
容千珑泄气的放下了弓,容璟见他不高兴连忙安慰道:“你是肩膀受了伤才拉不动,是我想的不周到,若是你方才扯动了伤口,父皇和母后要怪我的。”
福丰进来说:“殿下,梅琴来请四殿下去乾阳宫,说四殿下晚上不宿在东宫。”
容璟眼神冷淡下来,原来还是不放心他。
“娘亲要我去乾阳宫?”
容千珑站起来,去乾阳宫就要同皇上一起用膳,他觉得不自在。亲自去外面问梅琴:“娘亲怎么说?”
梅琴刚要回答,看见容璟也跟了出来,“太子殿下,娘娘今日让人做了菌干笋片,不如您与四殿下一同前去,用过晚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