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
奚晨叹了口气:“只是巅峰之地易被云雾遮了双眼,看不清前路。”
我笔下一顿,明白他指的是谁。
中书令大人宫香萱,亦是五皇女外祖父。
去年西南遭遇洪涝,如今已是春天,百姓无种可播,女帝便在朝堂询问谁押送粮食一事。只要牵扯到护送二字,定有利益可图。
于是今日朝堂,三皇女一派与五皇女一派吵的不可开交。
最终,中书令大人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份差事‘分’到了五皇女头上。
户部备粮需五日,五皇女六天后启程。
看来,我要抓紧时间将天书送到中书令手里了。
我将天书混在了朱批奏折中,亲眼见奏折送回中书令府邸,虽然顺利,但也十分忐忑,担心中间有差池,天书送不到宫香萱手中。
这就是我与乌妙晴最大的差别,她有数不清侍女小厮,或许在中书令府邸还有自己的卧底。而我,不但什么都没有,还有盛家那一桩麻烦事没解决。
宫香萱能坐到中书令位置,凭借的也绝不是一心孤勇。即便她拿到天书,凭她如今的地位身份,也不一定相信。
宫家是开国功臣,扶持三代女帝,如今她在朝中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会相信天书中宫家倾覆的结局。
她需要时间验证与观察。
所以我将近期即将发生的事,一一述明。
上巳节那日太湖桥断裂,不少百姓落水,其中还有工部侍郎的儿子。工部所建的桥断裂,淹了工部侍郎儿子。此事便成了一桩笑谈。
然后,西南暴乱的消息传入京城,女帝为安抚民心,提议早日启程。
我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工部侍郎的儿子也因落水大病了一场,寻到了陈储莹,齐景则负责他日后的料理,两人一来二去便成了好友,齐景也因为工部侍郎儿子的引荐,成功融入了京城儿郎的圈子。
而西南地区也因暴乱后莫名又爆发了瘟疫,陈储莹与齐景不忍百姓受苦主动前往,乌妙晴以护送之名陪同。两人齐心协力控制了疫情,又安抚了民心。女帝大悦,不但大大赞誉了乌妙晴,还让女帝注意到这这个自己冷落多年的长女。
也因此事,乌妙晴与齐景感情升温;陈储莹亦赞赏乌妙晴不畏疫情、为民牺牲的精神,从此对乌妙晴更加忠心。
但那位五皇女就没这么好运了,既没有控制暴乱,还因染上疫症差点命丧西南。回京后还被女帝一番训斥,境遇大不如前。
此局乌妙晴大获全胜,也可以说一切都被她牢牢掌控,因为,她就是那个引发疫情的罪魁。
事情果然按照书中轨迹发展,先是太湖桥断裂引发了不小的动静,随后西南暴乱的消息传入宫中,女帝震怒,命五皇女提前出发镇压暴民。五皇女接下凤命,整装待发,即刻出发。
我心中一阵失望,看来天书并没有送到宫香萱手里。当晚,我正想着要如何应对接下来局面时,五皇女跌落马下摔伤了腿的消息传回京城。
女帝虽斥责她没用,但眼前麻烦不得不解决,三皇女抓准时机临危受命,即可出发,代替五皇女前往西南。
五皇女回到京城后,以治疗腿伤为由大肆招揽名医入府。又过了四五光景,西南疫情爆发的消息传入宫中,五皇女得知,竟拄着拐入宫请命。
她道,因坠马受伤辜负女帝所托,连日来心中悲切,又听闻疫情爆发,她不忍无辜百姓处于水火之中,即便带伤也要带着府里的一众名医前往西南。
一番请命言辞恳切,竟让女帝动容,女帝同意了她带名医去往西南的提议。
乌妙晴本想让疫情更严重不可控时前去请命,却被五皇女抢先一步。
俞奇近来在药房帮忙,言辞生动的向我转述了乌妙晴得知这个消息后的反应。
据说是面色大变,然后摔了药碗扔了手炉,最后因情绪激动咳出了血。
我听闻长叹:“人生在世,哪能一帆风顺呢。”
乌妙晴不痛快,就喜欢找别人的麻烦。闲着无事向京兆府尹发了一通火,齐景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先一步将准备拦住我上职的盛家人接回了家中。
我蹙眉:“不是说好你不要牵扯此事中来?”
齐景反问:“上次你没有被上人怪罪已属侥幸,难道还要任由他们再去闹上一场?”
我语噎,我因盛家人大闹街头一事,在翰林院颇不受待见,人人对我避之不及。我之所以对盛家人置之不理,也的确是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此事。
可我也实在不想再让齐景与那一家子有所牵扯。
我对盛家人深恶痛绝,没好气道:“买处宅子,大门落锁,再着人盯着他们,每日按时投喂,省的他们出来闹事。”
齐景失笑点头:“好好好,都依你。”
三进院子本就不宽敞,如今盛家人一来,显得更加拥挤。也不知谁给他们的底气,上来就仆人颐指气使,妄想再次鸠占鹊巢。
盛二见我出现,一瘸一拐的上前:“大姐,我就说当官无用,你看看,你就住这么个破地方,家里小的我转身都转不开,还有那几个下人,一点眼色都没有。要我说,咱还是辞了官算了,一万两黄金干什么不好……”
盛二嘀嘀咕咕不停,完全发现我此时的脸已经铁青成一片。
我可不是原主,没道理惯着他们。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直接抬脚照着她的肚子踹去,直接将盛二踹飞在地,如同如蔫了的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