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到了地头也得脱,还是别糟蹋鞋子了。”
“小蔓姐,”
小金花看着前面频频回头招呼李蔓的张云等人,不解道,“你怎么跟她们知青玩一块儿了?”
“嗯,早上找她们换票,一个个挺好说话的。对了,我抽空整理了下衣柜,搜罗出一包前几年穿的衣服,有个五六成新,小金花你要不要?”
“拆了接一接,做里衣。”
段云提醒道,“赵阿奶给你缝衣服的布,都是家织的细棉,轻薄柔软,给小金花,就她这猴儿,穿不了两天就磨破了,不够糟蹋的。”
“不是阿奶给我做的,是省城那位寄来的。”
省城寄来的东西,段云是见过的,从来就没有一件新衣,知道那边还有一个季墨雅后,她就在想,多半是季墨雅穿旧了或是不想要了,才给了小蔓。
乡下地方嘛,不讲究这个,有衣穿就不错了,谁也没当回事儿。看来,小蔓这回是被伤着了,也是,摊上那么个妈,谁心里不闹火,看着东西不碍眼:“跟赵阿奶打过招呼了吗?”
李蔓摇了摇头,嘟囔道:“我阿奶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呢,你没见,每次那边衣服一寄来,隔天阿奶就开始载布给我缝制新衣。”
这倒是真的。寨中妇人说起,只当赵阿奶在跟那边打擂台,原来是嫌弃杨玉莲给孙女寄来的是旧衣。
“小蔓,我好羡慕你啊,”
段云挽着李蔓的胳膊感叹道,“有一个这么好的阿奶!”
李蔓下巴轻抬,不无骄傲道:“那是!”
这模样,逗得小金花和段云直乐。
“你们笑什么呢,”
张云回头招呼道,“走快点。”
“来了。”
说笑间,顺着人流,大家出了寨子,踏上了竹桥,一阵疾风吹来,冰凉的雨丝飘在脸上,让人止不住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蓑衣下的衣服。
到了地头,李长河讲了几句话,给各小队分好工,大手一挥就让大家散了。
小队长们带着各自的队员,分好了地,那边挑栽的小伙儿已快步赶了过来。
大家纷纷脱鞋下田,李蔓往上挽了挽裤腿,穿着雨鞋夹在段云和张兰中间一脚踏进去,身子直往下陷,田里的水很快就到了雨鞋上部。
李蔓吓得忙往上抬起了一只脚,重心偏移,还踏在水里的那只鞋子,差一点没灌进泥水。
张兰和段云忙扶住她歪斜的身子。
“不行的话,你还是脱了,打赤脚吧。”
段云笑道。
“不行,有蚂蟥。”
可不,一到了雨季,她们这儿的蚂蟥最多了,个儿还大,叮在腿上痒痒的,等你发现去拽,越使劲儿,身子拽得越长,吸得越紧。非得拿着鞋子,用鞋底对着使劲儿拍,拍得疼了,蚂蟥身子一缩,才会掉下来,而被叮的地方却是血流不止。
手里的活计不能停,伤口沾了污水,很容易发红发痒溃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