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太长了。
作者有话说
张阅宁:听说我要出场了是吗;求评论
烟火约定
宋先凌和明齐都只有三天年假,所以都是两个爷爷和苏青一个女家长带着孩子们置备年货。而宋家过年很冷清又很混乱,三个大男人围着一个厨灶忙得团团转才勉强搞出来一桌年夜饭。
宋爷爷是会做饭的,但也仅限于能给儿子孙子吃的程度,反正这对父子对吃食一点也不挑。陈尹在世时不做饭,就常带他们去明家找苏青混吃的,但很少带宋先凌。因为他是党员干部,忙到一周都难得回镇一次。总而言之,宋家这一家子吃饭很成问题,全仰仗明家这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伉俪夫妻。
这次过年,初阳决定好好给他爸做顿饭。明家买什么他就在电话里给宋先凌交代自家也应该买什么。
宋先凌就总是说,你看着办。或者是,问你爷爷的意见。回去后发现买少了或者买多了也不多表一言,有什么就做什么。
吃初阳做的饭菜时他也没说什么。
初阳寻着机会问他好吃吗。他缓缓点头,赏脸夸一句好吃。初阳开心,正想说多吃一点,他以后周六回家都给他做时,宋先凌又突然问:“谁教你的?”
“苏阿姨啊。”
宋先凌放下筷子,脸色略微暗沉,似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飘飘忽像是喝醉了那样,眼神迷离起来。他说,和你妈妈做的味道很像。
那是一盘糖醋鱼,苏青教陈尹做过。
初阳顿时开心得要命,赶紧夹一筷鸡肉进宋先凌碗里说:“她还教了我好多,爸,你多吃一点,得壮起来,才威风。”
这个举动搞得宋爷爷吃醋,端着杯白酒摇头晃脑地说:“孙子,你都没给你爷爷夹呢。”
“您不先喝着酒的嘛,爷爷。”
初阳无奈。
宋先凌突然问:“我很瘦吗?”
初阳迅速回答:“有一点。”
宋先凌自顾自地“哦”
一声,又问:“你苏阿姨还跟你说什么?”
电视机里联欢晚会刚开始不久,大型歌舞的音乐声拖长了节日热闹气氛,初阳的声音却很小:“苏阿姨说,我长大了,要体谅你,要主动帮你渡过人生难关。”
宋先凌难得地放缓语气:“你还小,还什么都没学会。”
宋爷爷闻言放下酒杯,咳嗽了一声道:“和其他家小孩比起来,已经很懂事了。”
成熟懂事不在年龄,初阳是明白的。但是他真的没什么机会去了解他爸,他甚至都不怎么见得到他。
这样一想,他忽然就很委屈,委屈诉苦:“爸,您要给我机会,初高中你都把我关进学校,回家了也不见您人影儿,好不容易过年能见一面了,您又都不怎么讲话,我实在是……其他家党员干部爸爸也不像您这样的。”
不像他一样沉默。
“你听听孩子这话。”
宋爷爷把手往桌子上一拍,动容道,“昨天你回来之前他都还问我怎么才能让你对他打开心扉,好好谈谈他妈妈这事儿。”
初阳低着头,眼眶泛红。
“别人家是父亲想尽办法安慰孩子照顾孩子怕孩子心里结什么疙瘩,我们家,倒是反过来了。”
宋爷爷又为孙子坦言。
宋先凌沉默。
宋爷爷见他这幅样子,都懒得看他了,端起一杯酒仰头喝下去,又道:“你学学明齐,还有苏青,他们是怎么和孩子沟通交流的?我怎么觉得你像明老头的儿子不像我老宋的儿子了?这性格寡淡得没个人情味儿。”
初阳听得越发委屈,越是在这种亲人包容他夸奖他的时候,他越容易自怜。一自怜就想流眼泪,可是流眼泪又不成熟啊。他晕头转向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搞不清楚。
宋先凌在外人面前威风强势令人生畏,在自家父亲面前也还是藏匿不住好孩子特有的乖巧。他乖乖听完训话,也不敢辩驳什么,但是记没记心上,别人就不知道了。
初阳默默斜睨着他,心中那份自怜转变成了对爸爸的爱怜。
于是他说:“爸,我不是很能感知到你的情绪,很对不起,但是,你还有我和爷爷是不是?我们都会好好留在你身边的,不做傻事儿,也会争气,然后我每个周末都回家看你。本来我想去明乡书绘报名补化学提高成绩的,但是现在,我明白,十分的成绩比不上和你在一起的一分钟,更何况是一天那么久。”
宋先凌沉默半天,冒出一句:“我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
初阳:“……”
好吧,他失落地叹了口气,与爷爷相视一眼,都默然摇了摇头。
初阳虽不开心,但也还是算着明家吃完年夜饭的时间去找明来。
两家隔的不远,中间有一个公路斜坡,初阳奔着坡道跑下去,狂风把他的外套吹得像蝙蝠翅膀一样张开。他戴着的灰色线帽有点大了,耳朵被吹生疼,红红的。到达明家院落,他把宋先凌给他的压岁钱红包拆开,折了个红色的纸飞机,飞向明来那亮着暖光的卧室窗户。
红色飞机“砰”
一下砸上去,然后落地,又被吹远好些距离。
明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他,因他那红通通的鼻头笑了,问道:“干嘛?”
初阳看到明来穿得一身红,在餐桌上的忧伤立马像雪一样遇热化开,大声对他说:“我们出去看烟花!”
明来愣了两秒,随后关上窗,立即朝院落门口奔出来。
俩人在门口相遇,初阳看他穿得一身红,喜气洋洋的,忍不住笑。
笑着笑着,明来忽然把他的帽子一把薅下来,顿时一阵寒风刺得他头皮发疼,只好把脑袋撞进明来的红棉衣外套,在那里寻到人身体的温暖,一瞬间想到什么,又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