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让你射心脏你都能射歪到肩膀,就该把你拖去喂这些东西。”
交谈声在东南侧三点钟方向,罗霄顾不得疼痛开启防御术式。拔地而起的树将手无寸铁的人们笼罩在阴影下,藤蔓编织成的网环住树的四周,将人们围在了那一小块的安全区。但这并不包括罗霄,他整个人依旧暴露在外环顾着四周。
起初罗霄本以为是掠夺者趁机兴风作浪,可在星链里得知掠夺者集体前往监狱时,罗霄才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如果不是掠夺者,那么会对他开枪的,只可能是憎恨贵族的赫鲁人。
慌乱逃窜光鲜亮丽的贵族此时也摒弃了以往最看重的礼仪,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嘴里骂的话比谢温烬在c区听到的都还要粗俗。他拉动手里的弩,对准当初那个伸手摸向他的男人。
嗖——
正中眉心。
男人还保持着瞪大眼睛的神态,“啊啊啊啊啊!”
女人的尖叫声盖过了男人倒下的声音。
谢温烬站在树梢上俯瞰着他们,层层的树叶遮挡让他视线不清。原来俯瞰众人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只不过原本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却变成了抱头乱窜的老鼠。而原本将要被宰杀的猎物,变成了纵观全局的猎人。
无所谓,看不清也没关系。这些人,都不值得可怜。
谢温烬再度举起弩箭,每一次弩箭发射,都会有一条生命逝去。哪怕是罪恶的生命,就这样流逝于眼前还是让应诀无法接受。他伸手拉住谢温烬的手腕,沉声道:“够了,谢温烬。”
谢温烬眼神幽黯,面色却很平静。“也是,浪费太多弩箭也不好。”
他并不会为这些流逝的生命有片刻惋惜。
“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自导自演一出英雄的戏码。赫鲁人不计前嫌拚死战斗消灭了入侵的异种,哪怕是让他们稍微正视我们一点,把我们当成人来看待。不是猪猡,不是出气筒。不是什么柔鸟暗鸟,赫鲁人。就仅仅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应诀没有回答他,并不是说他不知如何回答,而是他比谢温烬要更早看清,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死局。谢温烬太理想化,以为能够改变人心里的偏见,哪怕只有一点。他们真的比激进派的赫鲁人要干净吗?
早在最初,赫鲁人站在顶端时,另一个派别的赫鲁人提出和平惨遭拒绝。但他们真的无辜吗?享受了红利,又要摘清自己。可后面的事情发生以后,那些刚出生的赫鲁人也被钉上了耻辱柱。
到底是谁有错?其实都有。
有错的是下棋的人,承担结果的却是棋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毁灭。就不会再有太多的纷争。
应诀站在谢温烬身侧,他能看见他颤栗的双唇。最开始犯下罪孽的人没有承担,有能力的人没有承担。最终承担这一切的,是无数个像谢温烬和应诀这样的孩子。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漫山遍野的玉兰树远远眺望就像一座雪山,一朵被风采撷下来的玉兰花不偏不倚落在扶光手上。她的手不及花大,只好两只一起拢住。扶光不满地嘟囔道:“我可真是受够尼德霍格那帮烂人了,我那套连招难道不值得满分吗?呵,果然让卡尔赫斯当评委没什么好事儿。”
谢温烬正拿手暗暗量着与扶光的身高,他呼出一口气:“险胜。”
雷曼颇为精致地撑着伞,阳光太刺眼,她便抽出墨镜。正准备像之前扶光那样单手戴上去,墨镜把就戳到了她的眼睛:“嗷——”
扶光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撅着嘴:“嘬嘬嘬,我的技术,你学不来。”
一如既往欠打的腔调。
雷曼重新戴上墨镜以后不甘示弱地回击:“某些人理论分只有五,不像我,直接满分。”
罗霄:“你抄我的。”
“能抄到就是实力。”
风略有些大,扶光的发丝一会儿糊在脸上,一会儿就是毫无形象地往后飘着。她将话锋转向应诀道:“之前你不是和我打赌我的理论分肯定是零吗?五十星币,拿来。”
说罢扶光就伸出手,她叉着腰高昂着头,一副讨债模样。
应诀:“你之前欠我的钱都还没还。”
扶光顿时缩了脖子,过会儿又理直气壮地说道:“这,这是两码事。”
应诀选择性不听。
扶光总是五个人里思想最跳脱的那一个,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原本考完区吃一顿烤肉就行,可她偏偏要来踏青,说是要提前感受春天。
罗霄小心地避开脚下的花朵,温声低语:“太阳比春天更先到来。”
雷曼听到以后“哎哟”
一声,她凑到罗霄身边说:“太阳哥,你又开花了?”
罗霄:“噤声。”
雷曼偏偏喜欢这样逗罗霄,她大声地喊道:“扶光比春天更先到来!!!”
几人不解地看向雷曼,而她身旁的罗霄脸已经透红的快要冒烟。他低下头小声骂道:“闭嘴啊!!!”
扶光虽是不解但也被雷曼的情绪感染到,她欢呼道:“velsa小队比太阳更亮!”
应诀小声地说道:“蠢货。”
然而等扶光再回头时,漫天黄沙下,雷曼的身影摇摇欲坠。一波又一波无穷尽的丧尸扑向她又被她清除,而一只目测级的异种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扶光微微一怔,紧接着所有的温馨欢乐荡然无存。她看向手里的玉兰花,已经被鲜血浸染腐烂。
罗霄的痛呼声也回荡在耳边,应诀和谢温烬被绑在木桩上即将执行火刑。
她后背阵阵发凉,一个空灵的声音说:“你要救谁呢?”
与四人对立的,是无数个哭喊着的妇孺,和相拥而泣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