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他系衬衣纽扣的手顿了顿,冷脸道:“我在爸妈灵位前发过的誓,岂能当做儿戏。别再跟我提这事。”
“姐。”
安熙睁眼,抓住她的手。
就在安镜以为安熙要一本正经说什么安慰她的话时,那人却迅速松手,嬉皮笑脸道:“外头的账,李叔肯定都一个不落的跟你汇报了吧?你说,像我这种不思进取,成天只晓得花天酒地的废物,怎么还会有当爹妈的想方设法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安家在他人眼里,可不是你说的火坑。等你败完了家产,自然不会再有诸如此类的烦恼。游手好闲也有两个月了,想好下一步怎么败家了吗?”
子女的婚事在利益至上的父母亲眼里,不过是一种筹码和手段。
“哪儿能败得完啊?有你在,我和爸妈下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忆及父母,安熙伤感道,“唉,你要是我亲姐就好了,这样就不会被说三道四,还能名正言顺继承咱们的家业。交给你,爸妈九泉之下肯定也更放心。”
“安熙,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将其据为己有。”
她是安家养女这一点,众所周知。
“姐,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熙懊悔刚才的措辞。
“那就闭嘴。”
安镜凶完,又摸了摸他的脸,“我那天情急之下出手重,打疼了吧?”
“不疼。”
安熙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皮糙肉厚,从小挨了不少打。”
那一巴掌,打在安熙的脸上,羞辱的却是蔚家的脸面。安镜气归气,但也存了私心,她就是打给宾客看的。
安熙从小到大挨的打都是安父下的手,且安镜至少替他挡了一半。
挨安镜的打,还是第一次。
诚如他所言,安镜是他唯一可依靠可信赖的家人了,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却视彼此为至亲,被安镜打多少巴掌他都不会恨她。
……
从仙乐门回安宅的必经之路上,有一段沪海最热闹的街道,正位于租界与非租界的划分带。
原则上,七点之后,没有通行证的人是不可以留在租界内的,所以每天傍晚人潮拥挤,都忙着返回各自的地界。
安熙往外看:“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却不是属于我们国人自己的盛世繁华。”
安镜从他这话里听出了几分仇怨,安抚性地开口道:“这几年租界内外相安无事,安氏的几家棉纺厂和印染厂也未过度受到外国的打压排挤,已经是幸运了。”
汽车急刹。
安镜抓着前方靠背稳住身形:“怎么回事?”
开车的是跟了她五年之久的心腹陆诚:“刚有个姑娘突然摔倒,就在我们车前。大小姐,您和熙少爷没伤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