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倒不如说是单纯如孩童才会如此去想吧……但当这人拥有将其实现的力量时,就会变得格外可怕。
经过这寥寥数语的交谈,琴子便已经在心中给眼前的少年定下了“极度危险”
的标签。
因为她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在杀戮中逐渐扭曲,然后丧失自我的例子了。哪怕一开始是秉持着“正义”
,却也不可避免的会慢慢失控,就像是腐烂的水果一样,只要开始了这个进程那么便不可逆了。
“标准呢?如果你是审判者的话,那么到底是什么程度的犯人在你眼中才应该被‘处刑’呢?”
琴子冷静地质问道:“是以法律为标准,以传统的道德观为标准,还是你自己的独断专行呢?”
“这个我从来没想过呢……”
飞鸟仰头思考了起来,“只是觉得这些人该死,想做然后就做了。”
——是最糟糕的那种!
琴子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林野同样眯起了眼,两人心中闪过了一样的想法。
这个人的行为或许称得上是“正义”
吧,然而这以自我为中心的善恶观,一旦失控就会让这份正义向深渊滑落。
但人并不是机器,无法保证永远正确——事实上就连电脑也会死机、出BUG。
那么或许有一天,他就会将“处刑”
的范围扩大,将一些罪不至死的犯人也纳入名单,甚至更夸张一些,将不符合他的“善恶观”
的人统统视作死囚,哪怕那个人可能仅仅只是出轨之类的道德问题。
虽然现在还没有失控的迹象,但这种未来的可能性已经若隐若现地要浮出水面了。
“你们知道吗?”
少年随手扔掉人头,甩了一甩便将手上的血迹全部清除,貌似毫不在意一样,语气极为平静。
“日本是有死刑制度的,但虽说如此,想要在日本执行死刑却相当困难。”
林野和琴子都下意识点了点头——他们当然是知道这点的。
通常而言,日本国仅对犯有多重命案的罪犯执行死刑。
然而依据法律,死刑在判决后有漫长的上诉程序要完成,即便用尽所有上诉机会,还得由法务大臣(法务相)签署执行令方可执行。
而多数法务大臣因为政治主张或其他个人的原因,普遍不愿意充当刽子手的角色,拒签执行令,从而导致日本国实际执行死刑的案例非常之少。
如果犯人是未成年或者精神上的问题,那么被执行死刑的概率更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曾经有少年犯入室杀害了一名妇人,不仅奸污了尸体,甚至还像玩弄猎物的猫那样虐杀了她只有十一个月大的女儿。
这种恶劣至极的案件自然引起了社会上的极大舆论,然而却因为犯人是未成年(十八岁,当时日本二十岁成年)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受害者家属自然不满这个结果而上诉,但却有一群打着各种伟光正口号的律师和相关团体冒出来,自愿为少年犯辩护,以种种不可思议乃至令人恶心的理由为其开脱。
结果这个案件竟前后延续了十三年才终于了结!判处了少年犯死刑。
这个姗姗来迟的死刑,除了告慰受害者家属之外,恐怕已经完全起不到任何“伸张正义”
的作用了。
从那以后,此类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善,日本每年的死刑犯都屈指可数,真正执行的更少,有时甚至一年都没有一个……几乎相当于在事实上废除了死刑。
林野之前在抓捕那些犯人时,都是倾向于下重手,让他们下半辈子过得生不如死,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代替“死刑”
的惩罚。
现在看来,当时的林野还是有所克制的,而度过了《多罗罗》的副本世界后,他再遇到类似情况大概会毫不犹豫直接杀死对方……
这么说来,倒和眼前的少年有些相似。
在世界范围内,整体而言是“西方废死派”
逐渐占据上风,比较传统的东亚和中东等地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老实说,林野并不觉得“废死”
是什么文明的标志,他一向都认为死亡的恐惧是对知性生物最大的惩罚,也让人类学会敬畏生命。
所以,越是尊重生命,反而就越应该拥护死刑才对!
那些打着“珍爱生命”
旗号的废死派人士……恕林野理解不了他们的脑回路。
——但是,一码归一码!
林野虽然赞同少年的观点,却不赞同他的行为。
干掉逃脱法律制裁的死刑犯确实是在伸张正义,然而无法自我约束的私刑行为,只会逐渐变成泄愤的工具,并逐渐背离自己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