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容轻声细语,她甚至都记不清上一次这么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她生怕拨动了方源内心的某根弦,让这位她看重的臣子从此远离她。
“逝者如斯,生者已矣。伯仁已经故去,但精神永存。伯仁说他是受我教诲,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被他教导了呢?”
方源俯身抱起孙伯仁的尸身走下法场:“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方卿准备去哪里?”
方源稍稍驻足:“去埋葬我的友人。虽然伯仁的灵魂已入轮回,但作为他的朋友,断然没有看着他曝尸荒野的道理。伯仁愿意为我而死,说明他觉得我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如果在他死后,我连埋葬他都做不到,那怎么对得起他的这份期待呢?”
秦月容轻咬嘴唇:“我是说埋葬了伯仁之后呢?方卿准备去哪里?”
“去哪里还没想好,也许会离开秦国,也许会继续留在这里。但现在我没有心情思考这些。还有,大王不必再叫我方卿。昨日下狱后,我就已经不是大秦的臣子了。”
语罢,方源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秦月容伸手想要挽留。
“方……先生……”
可话到嘴边,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迟迟不能出口。
沿途百姓自觉的为方源让出一条道路,目送着这位今日大戏的主角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今天这场戏,方源发挥完美。
但不知怎么,他没有感到半点开心。
秦月容看着方源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心脏先是一阵悸动,随即如同死水般沉寂了下来。
“我就这样失去他了吗?”
秦月容扪心自问,可却无法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只感觉胸口像是塞了块石头一般,沉重到压得她几乎无法喘息。
东陵侯走上前来,在她身边压低嗓音:“王上,此人的心思已经不在秦国了。若是不除,日后必定会成为我国的心腹大患。”
秦月容心烦意乱,她随意摆手,搪塞了几句。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寡人现在想要静一静。”
说完,秦月容也和方源一样,头也不回的朝着行鸾走去。
失魂落魄的,仿佛丢失了灵魂。
浓重的乌云在天边凝聚,将太阳遮蔽,一阵阴风刮过,冻得东陵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啪沓一声。
平阳侯摸了摸自己的胖脸,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滴在了他的脸上。
“下雨了?”
淅淅沥沥,天上飘起了小雨。
血腥的味道被雨水清洗,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泥土香气。
有***喊一声:“下雨了,回家收被子了!”
百姓们一哄而散。
他们就像是天边掠过的闪电,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遭的文武官员也纷纷向平阳侯行礼请退。
在送别了一众同僚后,平阳侯发现老迈的南郑侯还站在雨中,老头任由雨点打在身上,身躯却没有半点动摇。
“黄老在看什么?”
平阳侯问道。
平阳侯顺着南郑侯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他视线的落点正是法场上孤身一人的东陵侯。
此刻的东陵侯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往日凌厉傲气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恐怖骇人。
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不像是养尊处优的侯爷,反倒像是街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南郑侯缓缓转身,拐杖落在刚刚形成的小水泊上,溅起一片水花。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在泥泞的街道上缓慢的行着。
良久,忽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还真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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