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泽知道有容误会了,他忙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加重语气说道:
“哥哥知道你爹爹是冤枉的,我不会伤害你们,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们,我保证!”
朱琳泽的话犹如是一道光照进了有容心底的黑暗深渊,她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人相信父亲是无辜的,而这人还是当朝的唐王世子。
她身子石化,呆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甚至忘记了哭泣。
朱琳泽担心情绪的剧烈起伏会伤到身子,忙在小姑娘情绪没有崩溃前打岔问道:
“你们是怎么到马尼拉的,天伯又是谁?”
“天伯是我伯父,可厉害了,是他救我们跑出来的。”
扎着羊角辫的无欲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傻掉了,可她能感受到哥哥的善意,忙插嘴抢答。
朱琳泽擦掉她挂在嘴角的面包渣,又刮了一下小鼻子:
”
真是个机灵鬼。”
有容也缓过神来,擦了擦泪水,接着妹妹的话题解释道:
“天伯叫袁天赦,是父亲的亲卫队长,是我们的堂伯。
他从京城逃出来后,一路追寻我们的踪迹,刚进福建时天伯找到了我们,和锦衣卫的押解队伍打了起来,不过……只救出了我们两个。”
说着,小姑娘的眼神愈发黯然,但强忍着没哭:
“天伯随行的几人都受了伤,根本救不了娘亲几个,只能带着我们一路南逃,最后溜上了商船,到了马尼拉。
而那几个锦衣卫就是来抓我们的。”
这不是《新龙门客栈》的剧情嘛,难道袁天赦就是周淮安本尊……朱琳泽有种虚幻的感觉,略一回忆,他想起了两个时辰前战斗中,有几个勇猛无匹的汉子为了护住袁有容和倭人打成了一团,身手十分了得。
“天伯是不是被抓上去了?”
强压住八卦,朱琳泽开口问道。
“嗯,”
有容含泪点头,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哀求道:
“哥哥,救救天伯,他是我俩唯一的亲人了,天伯若死,有容和无欲就成孤儿了……”
看着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朱琳泽血气翻涌,沉默片刻,还是强压住了干掉几个锦衣卫的想法,柔声安慰:
“放心,哥哥一定救出你们的天伯。”
说完便不再言语,坐在一旁,开始整理头绪。
九年军旅,两年社会毒打,三年佣兵生涯,逼迫他学会了思考。
冲动是魔鬼,他曾为此付出过多次惨重的代价。
孩子固然不会撒谎,可几个军卒能在交通落后的时代,带着两个孩子在国家机器的围追堵截下逃到马尼拉,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之前冷秉和米雨真也说了这其中另有隐情……朱琳泽思绪翻涌,左右权衡,还是压下了去找锦衣卫质问的冲动。
当前最大的危机不是锦衣卫,而是上层甲板的几百个西班牙人,这个危机不解决,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当下,他需要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消除外患,再平内忧。
这话听起来很无奈,可现实就是在无奈中寻找出路。
虽说他上辈子是特种兵,还是顶尖的那种,可现在的这具身体根本发挥不出来实力。
最关键的是,现代战争中,特种兵的强大不仅是建立在个人军事素养上的,更多的是依赖装备。
赤手空拳不偷袭的情况下,对上普通士兵,四五个有把握,十几个有难度,几十上百个就是天方夜谭。
可能有人会说《第一滴血》里的兰博很厉害,干死上百个很轻松,可那是有各种枪械、炸药和先进装备的前提下,光着膀子上阵,几十个普通人拿着砖头就能把他拍翻。
“冷静……冷静……”
朱琳泽心中默念,抛开纷乱的思绪,开始调息起来,他要在战斗之前把状态调整到最好。
不远处,米雨真边抬尸体,边瞟向朱琳泽所在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哥,你真的要听那个什么世子的?”
冷秉剑眉挑了挑,刻板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笑容,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