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潘明远匆匆忙忙地赶回睿亲王府时,小半个王府都已经被拆了。
他本身管着帝都禁军,王府的守卫实力自然也比其他贵族要强,原是要上去拦宣武王的,但那荀大将军也不让人上前,两国大将军就这样单打独斗了将近两刻钟。
荀少琛本就带伤,硬是应战,只能勉强招架,一身白衣上满是血迹,显然又添了不少的伤。
就连一旁的嗣穆王也捂着胸口,一脸焦急,显然是曾经试图劝架被误伤。
潘明远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抽了旁边侍卫的刀,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战局,亲自去拦重锐了。
他格住重锐的刀:“重锐,快住手!”
重锐双目通红:“滚!老子今天一定要砍了他!”
荀少琛没搭话,只哼笑一声。
潘明远朝荀少琛道:“荀将军,你先住手。”
荀少琛礼貌地应了一声:“那荀某等睿亲王主持公道。”
重锐一听,火更大了,正要越过潘明远,冷不防被他踹了一脚,往后退了几步,侍卫们蜂拥而上,将他与荀少琛、潘明远都隔开了。
潘明远觉得重锐这厮简直不可理喻:“重王,重小姐生死不明,你不回去陪着她,还有空在我这里闹事?”
重锐的胸口剧烈起伏,紧了紧手中的笑离刀,浑身血液都在叫嚣。荀少琛捂着脱力的手臂,目光带着嘲讽与挑衅,无声地看着他。
谢锦焕连忙上前朝重锐,低声道:“重王爷,睿王爷说得对,你还是回去看着星儿吧,星儿从小身子就弱。星儿要是在这里,也不希望你动荀少琛……”
“你算什么东西?”
重锐缓缓转过脸,眼底杀意未散,“谢锦焕,你也不过是在利用她,别以为她叫你一声哥哥,你就能在老子这里说上话。要是她有什么事,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谢锦焕本就是抱了个心思,希望谢锦依能收服重锐,让重锐对她服服帖帖,为楚国谋些好处,此时被重锐当面说了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重锐冷哼一声,收起笑离刀准备离开,潘明远本想追上去,转达一下皇帝的意思,但看现在重锐的脸色,估计这厮也听不进去。
更何况,若是那小丫头没能熬过,这事也就不必再提了。
*
重锐空手而归,郑以堃也没觉得有多意外。
因为要配药,郑以堃让人搬了张长桌进来,在上面倒腾各种各样的药草和药粉。他闻到了重锐身上的血腥,提醒道:“王爷,去休息一下吧,明日一早才是关键时候。”
重锐坐在榻边,一边看着谢锦依,一边道:“郑以堃,你一直担心我的头痛症,但你要知道,若是我犯病了,你该担心的不是我,是其他人。”
郑以堃动作一顿,又接着捣鼓。
他知道重锐的意思。
宣武王的凶名名副其实,只是那小公主来了,所以他才收起了利爪。可哪怕他在小公主面前一副温和的模样,狼始终是狼。
他难得动一次心,若小公主出了什么事,楚国怕是要被千机铁骑踏平。
郑以堃道:“王爷,这药侵入肌肤时不太好受,殿下有可能会疼得受不了,明日您也要准确地控着力道,否则殿下会筋脉受损。”
重锐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郑以堃见该说的都说完了,重锐还是没有去休息的意思,也就不再多劝。
将近天亮的时候,重锐还是去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腥味,因为他知道小公主爱干净,上一世她在救他出去时,还嫌弃他身上有味道。
郑以堃将药剂调好后,带着药剂离开了房间。不知过了多久,花铃放轻了脚步走进来,低声道:王爷,郑先生已经调好药浴了。
话音未落,重锐便抱起谢锦依,往浴间走去。
平日里,因为谢锦依畏寒,在用浴间时,里面总是热雾缭绕。
然而,此时此刻,浴间既没有热水,也没有烤火,内里一片阴凉,浴池旁放了一个巨大的木桶,里面装了八分满的冰蓝色药水,浮着几块冰砖,桶面正散着寒气。
郑以堃已经准备就绪,朝重锐道:“王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