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楼、垂钓的溪边、卧房……
他将各个房间都找了个遍,期间避开了所有穿行的妖魔,也未曾找到陆元弋的影子。
整个鸣蝉阁中一片死寂,只有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潮湿的水汽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要不,就在鸣蝉阁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上一段时间?
可无量门是锤炼心境、破除心魔极好的机会,若就这样浪费了,未免可惜。
沈乐言迟疑片刻,还是在屋中找了一副蓑衣斗笠穿戴好,在地上捡了一把长剑,一路隐匿身形,往鸣蝉阁山下而去……
“大人,云熙宗的弟子已几乎全部伏诛,属下带人查过几遍,没发现留有活口——王上方才也遣了使者过来,问您为何还不返回妖族复命,您看……”
通往鸣蝉阁的山路上,一柄盛开着艳红彼岸花的油纸伞分外夺人眼球。
来者虽然撑了伞,但却不是用来挡雨的,豆大的雨点还未靠近伞面,便全部被蒸发干净了。
沈乐言藏身在一片丛林中,屏息凝神听着那两人的对话。
确切来说,被妖族的士兵称为“大人”
的,分明是个人类——无疑,要么是邪修,要么就是名门正派投靠妖族的叛徒了。
那名“大人”
的容貌被一张铜面具遮着,开口了:“陆元弋还未死,怎么能叫‘全部伏诛’?你去告诉来使,最多三日,我会带着陆元弋的尸首回妖族向王上复命。”
那人的声音尖细阴柔,但又不像是女子,倒像是宫里的太监。
沈乐言猛然间想起来——
原著作者虽然毫无节操地烂尾了,文中的许多伏笔、幕后黑手都没有写明白,但是害死陆元弋的人的身份却在书中有过详细的描述。
是一个合欢门弟子,在下山历练时偶得陆元弋所救,之后就以报恩为由来到了云熙宗。
因为其脾气软和,任劳任怨,内门弟子不论有什么事情请他帮忙,他都会满口应承,因此在内门人缘极好。
但此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云熙宗上一任宗主的私生子,在千年前为争夺继承权,使了一些阴毒手段残害了数名同门弟子的性命,后来被上一任宗主废了修为,夺了身份,流放到了严寒荒凉的西北境。
一朝失去了继承权和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没了引以为傲的修为,他自然不能忍受,直接转修了邪功。
那邪功的修炼速度虽然一日千里,但会让人容貌身形大改,逐渐变成不男不女的人妖,就像受了宫刑的太监那样。
他隐藏自己的修为,在合欢宗潜伏数年假扮普通弟子,又找准时机设计遇到陆元弋,回到云熙宗,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他一面勾结妖魔,一面在云熙宗收集弟子巡逻的地图和各种阵法的阵图。
又在陆元弋闭关之日,带领数万妖魔袭击云熙宗,导致云熙宗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死伤过半,血流成河。
而后提前打破了陆元弋闭关的结界,将云熙宗数名长老、弟子的头颅挂至山巅,致使陆元弋运转功法时出了差错,灵力大乱,堕仙入魔。
陆元弋堕仙后失去了大部分理智,屠尽云熙宗所有妖魔后,用最后一丝神智主动引了业火焚身,身魂俱灭而亡。
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百里成,为了防止别人看出他是个不男不女修炼邪功的怪物,以自己容貌被毁为由,一直戴着一张面具,喜欢用油纸伞作为法器。
面具、油纸伞……那人不正是百里成吗?!
沈乐言磨了磨后槽牙。
真想赶紧把这细作宰了。
不过百里成也活了上千年,而且是个邪修,修为深不可测,肯定不是现在的他能解决得了的。
听对方和妖族士兵的谈话,此刻妖魔应该刚占领云熙宗,还在搜查活口。而且陆元弋还在闭关,并未堕仙。
也就是说……如果他赶在百里成之前找到陆元弋,并且跟对方说明事情原委,或许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问题是——陆元弋现在在哪闭关?原著中说,他闭关的地方叫“万仞崖”
,却没有给出过一个具体的方位描写。
再加上他是个路痴,这就更难找了。
“大人说的是。可是……我们已经找遍了云熙宗,都未曾找到陆元弋闭关的地方,大人您可有什么头绪?”
“再派人找,就是把云熙宗境内所有山林翻遍,也要找到陆元弋闭关的地方!若等陆元弋出关修为再进一步,我们岂会是他的对手?想取陆元弋的性命,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是,大人!属下这就派人接着去找!”
“嗯。鸣蝉阁内或许会有一些线索,一会儿检查仔细了……”
一人一妖魔的身影逐渐走远了。
沈乐言从树林中出来,面色复杂,远远地跟了上去。
百里成随意踹开了挡在鸣蝉阁门前的一具尸体,手中的油纸伞似乎孕有妖灵,闻血则动,伞面上绽放开的彼岸花竟然缓缓舒展开少许,愈发妖冶。
对方闲庭信步地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儿。
“嗯……这地方,倒是熟悉。我记得我年少时,也曾在这里住过很长一段时日。”
妖族士兵冷汗涔涔,一句也不敢接话。
谁不知道百里成的身世是他最大禁忌。
“陆元弋此人修为虽高,不过对阵法一道却不怎么擅长……闭关前设的阵法,也这般粗陋。”
百里成说完最后一个字,手中的油纸伞猛地旋转起来,上面的彼岸花在空中结成了一道巨大的虚影。妖邪的花瓣朝着庭院中的数个方位骤然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