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色朦胧。
肖德龙在正屋西窗下轻轻地拍了三下巴掌,肖德虎悄然走出正屋门,肖德龙指了指地窖,两个人下了地窖。地窖里比外面更黑,哥俩摸黑凑到一起唠着。
肖德虎问:“哥,找我有事啊?”
肖德龙道:“也没什么事,心里闷得慌,找你聊聊。”
肖德虎说:“那到这儿干什么?”
肖德龙道:“想和你说说你嫂子。”
肖德虎说:“那就到我屋里说呗。”
肖德龙悄声说:“怕德豹听见,现在德豹和你嫂子是一伙的了。”
肖德虎骂道:“德豹就是嘴馋,两个猪蹄子就叫嫂子收买了。嫂子又欺负你了?”
肖德龙叹着:“唉,哪天不欺负?毁了,掉她手里了,我这辈子没出头的日子了。”
肖德虎道:“我说,我一个老爷们儿,也不缺力气,打不过她?和她打呀!”
肖德龙说:“不是那么回事儿,她不打我,就是个欺负。”
肖德虎问:“都怎么欺负?”
肖德龙说:“给你打个比方,晚上吧,你想跟她整点事儿,她高兴行,不高兴,一脚就把你蹬炕下了。”
肖德虎道:“那你还不揍她。”
肖德龙道:“你说的!我敢揍她吗?她现在手里有枪啊,她要是火了掏出枪来朝我的脑门子一顶,哥就没了!”
肖德虎疑惑地问:“哥,她真的有枪啊?你不是看花眼了?”
肖德龙道:“绝对有!”
肖德虎问:“真的吗?她说她没有啊
!”
肖德龙说:“可怕就在这里!她要是承认有枪了,我还不害怕了,正因为她老说没有没有,更让人感到恐惧,刀,抽出刀鞘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老在刀鞘里,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抽出来!懂了吧?”
肖德虎点头说:“对,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你小心点儿吧!”
借着月光,肖玉芳和杨老三隔着墙壁的小洞,也在悄悄地说着话。
杨老三伸着耳朵说:“喂,听不清啊!你等会儿。”
说着,把一个用白铁皮做的小喇叭从洞里递给肖玉芳。肖玉芳对着小喇叭说:“三哥,你做得真好,这回听见了吗?”
杨老三说:“清楚,清楚!咱是谁,咱是八级大工匠,什么不会?”
肖玉芳笑道:“又吹你的手艺了。”
杨老三道:“说真的,明天又要过堂了,商量商量怎么对付吧。咱演习演习?”
肖玉芳问:“怎么演习?”
杨老三问:“他们要问,我是怎么勾引你的,你怎么回答?”
肖玉芳笑着说:“我就说你的眼睛长得好,有神,带钩儿,瞅我一眼我就晕乎了,不像有的人,长了双死羊眼,再不就是金鱼眼,看一眼后悔半年。你呢?”
杨老三道:“我说你呼噜打得好,匀溜,像唱歌儿,打一个喷一口气儿,喷儿香。”
肖玉芳道:“去你的,没句正经的。”
杨老三道:“我说真的,我这些年睡不着觉的时候,就想着你怎么打呼噜的,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肖玉芳动情了:“三哥,真的?”
杨老三也动情了:“真的,咱们在一块的时候,你睡着了,我就那么看着你,听你打呼噜,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幸福。我还是要说,我这一辈子,有过你这么个女人,没白话,在我眼里,你没有一点不好。玉芳,你把手伸过来。”
肖玉芳问:“干什么?”
杨老三说:“让我摸摸,好几年没摸了,真想摸摸。”
肖玉芳伸过手道:“那你就摸吧。”
摸着肖玉芳的手,杨老三哽咽了:“玉芳,你的手变粗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肖玉芳也哭了:“三哥,我不苦,你受苦了,你在家里又当爹又当娘,你是怎么过来的?”
杨老三:“玉芳,咱们好好活着,挺过这道坎儿。我想好了,咱这么活着没意思!”
肖玉芳突道:“三哥,问你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