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黄昏的公园,还是那张熟悉的长椅。小胡冷冷地面对着肖玉芳。
肖玉芳低着头用手抚弄着两条长辫,愧疚地看着玉良问:“你挨批评了?”
小胡沮丧地说:“光是挨了批评还好了。我受了处分。”
肖玉芳难过地说:“玉良,对不起。”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小胡叹口气:“唉,看来咱们的关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肖玉芳大吃一惊:“为什么?”
小胡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自己做的事,自己知道!”
说完,骑着自行车走了。
肖玉芳默默地看着他走远,流泪了。
肖玉芳骑着车子疯了似的从街上冲进院里,把自行车一扔,跑进屋里。冯心兰和肖长功走出屋子看到这情景,不用问他们就明白了。冯心兰叹了口气说:“唉,看来和小胡黄了。”
肖长功背着手在院子里转着。冯心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那件事不怨玉芳啊!”
肖长功扬起头,看了看天,轻声地说:“玉芳这辈子……难了!”
“都是这个杨老三哪……”
冯心兰长叹一口气。
第二天大清早,只听“咣”
的一声,锻轧车间班组的门被踹开了,杨老三猛地抬起头,只见肖玉芳一脸怒气地盯着他。杨老三诧异地问:“玉芳,你要干什么?!”
肖玉芳气冲冲地说:“我要和你算账!”
杨老三惊诧地问:“和我算账?我该你的还是欠你的!”
肖玉芳关起门,
眼含泪水歇斯底里地大喊:“我嫁不出去了,我这一辈子都叫你毁了!”
杨老三一摔手套:“我他妈叫你毁了!”
他把“你”
字说得很重。
肖玉芳道:“你说清楚,我毁你什么了?你别疯狗咬人!”
杨老三说:“你听听外边都说了些什么?说我是老色鬼,把你怎么怎么着了。我到底怎么着你了?呵?看你那熊样,竖在那儿,整个一根哭丧棒。”
肖玉芳气急败坏地反驳说:“你才是哭丧棒呢,你是扫帚星,谁沾上你倒一辈子霉。”
一边说着,举着手套扑打杨老三。杨老三只好被动地招架着,躲向一边。杨老三坚持好男不和女斗的原则,说:“你要干什么?还反了你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这件事早晚你得对我说清楚,还我的清白。”
肖玉芳胸脯起伏着说:“没说的了,我的下半辈子全叫你毁了,你得对我负责!”
她仍然十分激动。杨老三也在喊着:“我怎么负责?还得养活你啊!”
肖玉芳说:“方便让你养活了!你得把直大轴的绝活教给我,我就是嫁不出去,也得靠一手绝活养活自己一辈子。”
杨老三喊:“直大轴的绝活教给你,做梦吧你!这不可能。”
肖玉芳眼里冒着火紧紧地盯着他说:“我想干的事肯定能干成,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两人来到车间。肖玉芳开车往锻锤里送料,杨老三开着锻锤,肖玉芳几次送料都送
不到位,总是差那么一点。
杨老三又恶声恶气骂起来:“你长眼睛是喘气的啊!”
几句话之后,肖玉芳被气哭了,转而又笑了,说道:“对,喘气,喘得可匀溜了。”
杨老三说:“你要气死我啊!”
肖玉芳笑着说:“气死你我给你买哭丧棒。”
她的脸上还留着刚才被气哭时的泪痕。
厂长室里,程厂长正在召开会议,肖长功和杨老三也在其中。
程厂长郑重地说:“苏联专家留下的P30,也就是那台“老大哥”
我们要正式启用了,这是我们国家锻轧系统最先进最宝贵的机器,我们要安安全全让它运行,不能出一点差错!”
顿了一下又说:“我和技术处商量了一下,我们要全面地检查一下,还要进行调试,把最准确最安全的数据搞出来,除了技术处,肖长功和杨老三同志也要参加,肖长功同志技术过硬,杨老三同志俄语底子好,能看懂技术说明书,再说你们都是苏联专家一手培养出来的,同志们,这台机器在卫国战争期间,为了保护它牺牲了一个排的苏联红军战士,它的造价十分昂贵,容不得半点闪失!”
接着,技术处长领着大家研究那台机器的调试方案。一张张图纸铺满了桌子上。大家紧张地忙碌着、研究着。肖长功和杨老三两人显得十分投入。
几天后,终于到了P30机器正式启用的日子。喧天的锣鼓声和飘动的彩旗
中,肖长功和杨老三朝车间门口走去,肖长功自信的神色有些神圣。杨老三也微笑着,他西装革履,不停地向人群招着手,显得十足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