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见的,魏纤溪身子一抖,直接就僵在原地,什么反应都没有。
司年岁心下一紧,急忙上前一步,笑道:“伯母好,我是司年岁,魏姐姐的朋友,和她在一所学校任职。”
目光停留在魏纤溪面上好一会儿才移开,魏母遮掩住已经有些红了的眼眶,柔柔笑着看向司年岁,“原来你就是年岁呀?长得真漂亮,快进来快进来,别在外面站着。”
把两人迎进来后,又在魏平乐脆生生叫着“外婆”
时笑了出来,魏母欣喜地“诶”
了一声,见司年岁把两手的礼物放下,急道:“带礼物做什么?你这年纪看着也不大……”
不等魏母说完,既为了活跃气氛,也为了把沉默的魏纤溪加入到话题中,司年岁笑得又乖又甜,“伯母,您和魏姐姐可真是母女,她今天看见我带礼物也把我说了一顿,是不是?”
轻轻地撞了一下魏纤溪让她回神,后者难得露出了微微懵懂的目光,紧抿着的唇泛起苍白而又无措的颜色,“……嗯。”
“本来就不该带礼物,下次可不许了,年岁,你就把这当自己家里。”
魏母招呼着她们在沙发坐下,茶几上已经放好了许多零食和瓜果,她倒着热水,却突然一拍脑袋,“哎哟,差点菜要糊了。”
虽说已经年逾五十,但是看上去还挺健朗的,冒冒失失的背影还有些活力,司年岁看着魏母离开,抓住了魏纤溪泛着冰冷温度的手,关切询问:“魏姐姐,怎么了?”
魏纤溪现在的情绪很复杂,她看着这四周极其熟悉的布置,心里默默数着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回来了。
十八岁那年孤注一掷离家出走,中途也就只在电话里听说过母亲劝说的声音,但次次都是以不欢而散收场,十一年了……
自己离开家已经十一年了。
记忆中风韵犹存的母亲已经逐渐被年龄侵扰,鬓边染了白,腿脚也不复以往,魏纤溪抬起眸子,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
还是没有原谅自己吗?
眼见魏纤溪的情绪越来越低,司年岁抬手扶在她的脸颊旁,将目光强行移向自己,对上那双迷惘又悲伤的狐狸眼后,她蹙起了眉,道:“魏姐姐,无论如何,珍惜当下,我看得出来,你妈妈很爱你,她一定不会在乎那些过去的。”
“同灰暗的过去和解,勇敢积极地迎接未来,热爱生活,珍惜生命”
,这是魏纤溪曾经教给自己的,没想到如今,却轮到自己来宽慰她。
少女的眼神澄澈极了,满是担忧与关怀,魏纤溪缓缓回神,察觉到魏平乐抓住了自己另外一只手,她勉强牵起唇笑了笑,不想再让身边的人担心。
“嗯,我知道的,年岁,谢谢你。”
说完后,她摸了摸魏平乐的头,随后如释重负一般起身,一步步走进厨房,来到了魏母身边,语气轻柔,带着自然的亲昵,“妈,你这是在烧什么?好香啊。”
铲子碰撞锅底的声音有些刺耳,其中的菜还滋啦作响,魏母却不再管它,只转过身来,用红红的眼睛注视着魏纤溪,“溪溪,我梦里面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妈。”
此话一出,本就只是强撑着的魏纤溪也骤然湿红了眼眶,湿漉漉的眸子里如下了一场雨,落下脸颊的泪珠清透而又晶莹,“妈。”
“诶!”
母女俩顿时拥在一起,十一年的别离没有隔断情感,爱永远相连。
…………
“岁岁姐姐,外公呢?”
正拿了颗橘子糖吃着,魏平乐坐在沙发上,因为身高不足,她看不见厨房里面的温情,便好奇地问着司年岁。
自然把厨房的一切尽收眼底,司年岁垂下眼睫,在内心压下对父母的想念,只剩下对魏纤溪能够和父母改善关系的欣喜后,她笑着说:“可能是近乡情怯吧。”
“近乡情怯?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漂泊的人们突然回到故乡,会有一种胆怯的感觉。”
“为什么?回家不应该很开心嘛?”
“因为会害怕呀,害怕家里不再有自己的位置,害怕被遗忘,害怕一切都和过往不一样。”
两人正说着话,魏平乐神情似懂非懂的,魏纤溪从厨房走了出来,红了一圈的眼角露出些许掩耳盗铃的脆弱,她背着手,笑容里带着轻松,再无胆怯,“年岁,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妈妈没有怪我。”
露出了真心的祝福,司年岁也笑着,目含微光,“魏姐姐,恭喜你,对了,刚刚笑笑还在问呢,你父亲呢?”
聊到这里,那股子喜悦却减淡了些,魏纤溪在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或许爸爸还是对我有怨气吧,这么多年,只有妈妈给我打过电话。”
“怎么会?”
一早就注意到了,入门的柜子上摆着一张照片,司年岁去拿了过来,其中的魏纤溪还穿着初中的校服,清冷出尘的眉目稍显稚嫩,明明面上没什么表情,却看上去任谁都觉得她在笑,而她的旁边,正是年轻许多的父母。
这是他们在魏纤溪中考出考场后央着旁边的家长拍下的照片,摆在玄关处,意义自然明了。
司年岁耸耸肩,道:“每天出门回家第一眼都是你的照片,魏姐姐,你父母怎么可能真的怨你?”
这时正端着炒好的白菜苔来放到餐桌上,见她们拿着那张照片,魏母轻叹一口气,“那是你爸爸放的,那老头子就是倔,明明很想你,但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见魏纤溪沉默着,似乎是又一次陷进了情绪,司年岁笑了笑,问:“那伯父今天怎么不在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