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天,吴管家从林以宁院中出来,找府里几位管事的还有几个老家人说了许久话,与他们说了夫人的打算,众人心中都纳罕,王爷娶得这是哪路子王妃,不过倒也省事儿,没了新官上任烧的三把火,大家都不必惶恐了。从前,府里没有正房,就按着进门的先后,方氏为大夫人,齐氏为二夫人,如今有了正房,自然是以正房为尊,依次往下排就是了。大家又闲聊几句便散了。
那天见了吴管家和东院两位侧夫人之后,林以宁将院中一干人等做了安排,又花了两三天时间把家里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归整了,几天下来也累得够呛。所以这天,以宁早早用了晚膳,做了会儿针线,还没上灯就睡下了。
见以宁已经休息,雪海几个躲远了自己玩闹,只留了一个小丫头在门口守着,这小丫头一个人站在门口没趣,就坐在台阶上,靠着柱子打瞌睡,晕晕乎乎的,竟然没看见屋顶上一个人影跳下来,一闪身进屋子里去了。
来的这人高约七尺,清瘦异常,乘着月色能看出他眉眼端正,容貌清秀,一身青色粗布衣裳,黑色的鞋子上沾了不少尘土,身后背着一个包袱,他来到房中,解开包袱放在桌子上,自斟了一杯茶饮下,搬个凳子坐在以宁床边,也不叫她,就静静盯着她看,傻傻的发笑。此人姓谢,名天歌,将以宁养大的两位师父,就是这位
谢天歌的父母。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天歌虽然是女儿家,但是她天生好动,性情豪迈,加之自幼习武,所以时常男儿打扮,除去身边亲近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她是女孩儿。
以宁翻了个身,感觉床边有人,以为是雪海来上夜灯,呢喃道:“我都睡了,还点什么灯。”
“你看看清,我是谁。”
以宁醒过神来,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她立即翻身下床来,把天歌紧紧抱住。
天歌笑说:“好啦,我衣服怪脏的,快回床上坐着去。”
以宁不肯松手,问说:“你怎么今天才来?”
天歌道:“帮我师父办了几件大事,耽误了。”
“事情都办完了吗?”
“只剩最后一件。”
“什么?”
“来找你啊。”
“能留多久?”
“不走了。”
以宁高兴得咯咯直笑,把她抱得更紧。
许久,天歌复又说:“阿宁,我爹娘还有我师父,让我给你带了几样东西。”
以宁这才直起身子,问:“什么东西?”
天歌起身走到桌边,打开包袱,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以宁点了一盏灯,拿过来放到桌子上,屋子里亮了许多,她才看到天歌穿的衣服,旧的不成样子,原本的青色已经洗的泛白了,腰带磨得已经翻出碎布来,她心疼得抓住天歌的袖子,问:“怎么这样旧了还穿?”
天歌满不在意的说:“别人做的我穿不惯。”
“这几年你就没添过一件衣裳?”
“没有,我爹娘也没有。”
以宁感到自责:“早知道,我临走前多给你们做几套了。”
天歌把桌上几样东西摆好,口中道:“不怨你。”
以宁依然有些自责:“往后我就知道了。”
天歌拉她过来说:“你快看看,几个老人家都给你捎了些什么。”
以宁这才转移了注意去看桌上的东西。
桌上有一卷画轴,一个木匣子,一个灰布袋子和两封信,以宁一看就知道木匣子是大师父的,画轴是二师父的,袋子是玄空大师的,两封信一封是大师父有话,另一封是玄空师父有话。
她先拿起画轴来问:“二师父给的什么画?”
天歌道:“我爹说,这幅画挑个好时间给宫里的老太太送去。”
以宁不解:“宫里的老太太?太后?”
“应该是吧。”
以宁将画卷展开,竟然是观音图,画上没有落款,只画角有一个章篆体的一个“谢”
字,以宁认得那是二师父唯一仅有的私印。
以宁问:“这幅画看着有年头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从前见过吗?”
天歌道:“还真没见过,家里几时藏的这幅观音像,我们俩竟然没翻出来过。”
以宁问:“二师父就没有别的话带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