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在阮语倏然睁大的不可置信目光中更显惭愧,“宝贝,你会不会怪妈妈,我对你说了那么多的谎”
外头暖阳透过落地窗散下,吻上肌肤的触感皆是一片的温柔。
阮语却在这样难得的晴朗日光中觉得浑身发冷。
她愣在原地,眼神吃惊、疑惑、心痛,所有苦涩情绪在眼中都糅杂成一团。
说不出怪罪,也说不出不怪罪,她喜欢的人,平白无故蒙受这么多委屈,他们都是帮凶。
直到手里的食物慢慢变得冰凉,阮语才放下。
她咬着手指,头疼欲裂,勉强开口:“没事,我相信吴迩”
可话说完,也没察觉自己的眼睛全红了,眼泪都聚集在眼眶里,还想说些什么安慰母亲,嘴唇翳动两下,就发现喉咙像是被人给扼住,嗓子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想说。
我相信他不管在什么状况都能找到出路。
他就是那种,谁也打不断他脊梁骨的不死少年。
可话到嘴边,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再也不想安慰谁了。
她心疼得要死。
谁有本事被打断了骨头还能坚强着说自己是穷且益坚的少年,没骂她家祖宗十八代就不错了。
演给谁看呢。
从来就没人善待过他。
一下午她重复看了好几次档案,直到天色渐沈,才堪堪把里头的录像看完。
她趴在枕头上,呆呆想起方媛下午说的话。
“出院后他就换了电话,我们也一直没联系,直到去年,我偷偷找人打听才知道他回了宜城在一个补习班教书,我去了宜城一趟,把档案给他送过去。”
可吴迩的回答却是那样。
她想得到,却也没想到。
“我要提告,要反抗,当时就干了,可是我这么做,一个家可能就散了,小姑娘还在念书,方方面面都要父母帮衬,你们护着她这么多年,这是你想见到的结果?让一个家分崩离析,那她当时偷摸着去替你拿药,乖乖地顺从自己的父亲考医学院都是为了什么?”
“尽管你们确实是不怎么样的父母,可小姑娘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在维系一个家,我不能辜负她。”
没想过会被吴迩反训,方媛当时愣了很久,接着涌起万分羞愧。
她以为吴迩当时的沉默是无能为力,却没想过,他只是不想伤害自己的女儿而已。
阮语很快翻出止痛药,掰开两颗混着冷水一起吞下肚。
当她看到录像里阮严拿起高尔夫球棍往吴迩后脑猛挥下那刻,她彷佛也穿越了屏幕,随着他一起当头接下那结结实实的一棍。
脑子嗡嗡作响,疼得几乎要四分五裂。
哪里是入室行窃、哪里是正当防卫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心口的窒闷感压得她喘不上气,每一次呼吸都有丝丝的疼从心脏窜出,顺着神经爬行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