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吴迩的声音带上一点沙沙的哑,却像带着柔软边齿的绿叶,轻轻骚动她的心脏。
她总是不自觉就被带着走,“那怎么办,总有我能做的事吧?。”
“确实有。”
柔和的嗓子带上严肃,“考上大学后,找时间来支教一个月,我陪你一起。”
教育是打开孩子世界的大门,远比短暂的物质给予更受用。
就像他握着一支笔,一碟草稿纸,打开了她的世界。
那一通电话后,吴迩改在早上来电话。
他告诉她,这里讯号不好,可是每天早晨六点时讯号最好。
原因是什么不知道。
于是她每天六点准时一到,就坐在宿舍的洗手间里等着电话响。
比定什么闹钟都管用。
他们有着极高的默契,明明什么也没约定好,聊天也就聊半小时,内容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从来也不挑明说爱你。
可是却比说爱还让人心动。
是因为知道远方有人挂念,是知道未来的图谱摆在眼前。
五月初时,方媛跟阮严提早回来北泽陪她备考。
倒数三十天的时间,属于南方专属的炙热夏天已经正式来到。北泽的气温一天天飙升,五月才过半就已经是三十八度高温。
这一天,吴迩却没有在清晨惯例的时间里等到电话那一头的声音。
即便是在山头,夏日的燥热还是让他隐隐生出不安。
小姑娘是雷打不动早上六点就会准时给他发来早安贴图,乖乖等着他拨电话过去,有时讲题、有时聊会儿天,有时发个牢骚。
多半是她讲他听。
还不能对她说的话,全部凝缩在这短短半小时的陪伴里。
外头天光已大亮,简朴的矮房宿舍外头已经有村民走动的声响。
这里的人都起得早,吴迩安静看着手机片刻,时间跳到六点半,他起身换好衣服,背起包,推开门去了村办公室一趟。
阮语一整天都在昏睡中度过。
昨晚宿舍的一顿麻辣烫后,她在半夜忽然发起高烧,吃了就吐,吐了又拉。
下半夜救护车来把她送到医院,紧接着方媛、跟阮严都赶来医院,看她难受,阮严脸色不好看,但也没叨念她,只是找人帮忙从急诊转到了特需病房。
值班医师来问诊,她在迷糊中回答了自己晚餐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又说同寝的姑娘也吃了,想让他们也去看一看。
但她的关切没来得传达出去,屁股上很快被扎了一针后又浑身发麻睡去。
这一路就睡到隔天中午,醒来时床边只有段姗姗。
脑子还很沈,她刚想搭话,段姗姗已经站起身对着手机小声报了房号,行色匆匆离开了特需病房。
空旷的病房一下安静下来。
高烧刚退,她扶着床坐起来,烧了一夜浑身都是汗,就连额头也一片汗津津的,汗味很大,也不好闻,甚至连发丝都黏在一块,狼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