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上路没多久,前方的私家车在雪中打滑发生事故,等着交警来处理、清场,路上又耽搁了一个多小时,等她抵达那座名为宜城的小镇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
凌晨的圣诞夜,雪花应景纷飞,她在客运上一分钟都没睡,下了车霜雪扑面,步伐登时有些东倒西歪。
小地方的客运站在半夜依旧有出租车在拉客,看到她孤身一人,司机立刻凑上来问:“小姑娘,搭车吗?”
“不用了”
直到脚踏实地后,她才知道慌张。
小镇的车站还保持着刚落成的样貌,萧条、破旧,透着凄凉,当下车的人都陆续离开后,荒凉跟恐惧渐渐袭来。
她开始寻找附近有没有便利店,但是除了早早关门的超市前留了一盏灯,没有任何地方能她暂时驻足求援。她像是迷失在大海的小船,不断在原地绕圈圈。
手机没有电,身上没有钱,她是太过莽撞了。
周遭倒是有不少人,可全都是在揽客的司机,因为被她拒绝过多次,都是端着打量的目光,在她看来,好像每个都企图满满。
她害怕、恐慌,可是又知道唯一能求救的只剩眼前这群为了生计夜半还在车站讨生活的年长男人。
她得勇敢一点。
就当她鼓起勇气要走过去借个充电宝急救,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夜空,远处有辆电瓶车从远而近急速碾过残雪而来,车灯亮得人睁不开眼,她不得不抬手遮挡,同时退后几步。
那辆车在靠近车站时忽然煞停,随即被急躁且粗鲁的搁置在路边,像是被恶意丢弃的废铁。
阮语怔怔站在原地,逆着车灯刺目的光,看见吴迩一言不发朝自己走来,深邃的眉眼里都是难以压抑的急切与怒意。
“阮语!”
这是第二次,他喊她的名字。
她霎时不敢动弹,看着他快步朝自己走近,浑身都僵硬着,直到落入一堵满是潮意的怀抱里。
所有的担忧、后怕、假设的所有坏事,在这一刻全都尘埃落定。
“吴迩”
她的嗓子里有了哭音,却拼命压着不敢发作。
他是不是生气啦?
是啊,生气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别生她的气啊,她只是迫切的想见他,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呢?
吴迩哪里能不知道,从看到讯息到赶着过来,理智什么都清楚,可是感性层面他气得不能自己。
北泽到宜城有一百多公里,来这里的车班不多,会搭夜车的乘客大多是工人居多,士农工商他从不批判,可是他怕别人对她揣着恶意。
直到现在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拥抱她,抚摸她的头发和肩膀,他的手指却在颤抖,胸膛起伏不定。
“为什么关机?”
嗓音在抖,他实在不知道该哄还是该骂。
阮语有委屈,有后怕,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声音压抑的,整个人都是小心翼翼,“我太着急了,上车才发现手机没电。”
他叹了一口很大的气。
像是把胸口所有窒碍难行的郁闷都一吐而空,心情反倒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