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官吧,我们好几个人都看到是他在追柳丫头,是他要害柳丫头。”
捋菊花的老人开口。
听到报官,吴德发心里松了口气,身体也绷不住了,头一歪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是在柴房里,隔壁还有鸭子的嘎嘎声,他一动,门开了,正值黄昏,橘红色的天露了一角进来,转眼随着紧闭的门失去了颜色。屋里重归昏暗,吴德发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男人,撑着胳膊往后退了退。
“几、你稀族什么。”
出口的声音像是从石头缝里打磨出来的,嘶哑的刺耳,他捂着脖子吞咽了下,喉咙应该是肿了,一动就疼,说话还说不清。
程石蹲了下来,窗柩里透进来的光打在他脸上,空气里跳跃着灰尘让他眯了眼,“失望了吧?我没报官把你抓进去,吴县令可不知道你被我关起来了。”
吴德发心中一紧,面上也带了出来。
程石见状就知道他猜对了。
这时门又开了,木门吱呀一声,杨柳快步进来,提醒道:“他之前说是因为你才想害我。”
“不是让你歇着了?”
程石脸上冰冷的神情褪去,“门开着吧,柴房里灰多味大。”
“你问你的,我听着。”
杨柳站在光里,靠在门上。
“你们想拿我如何?”
吴德发努力挤出声音,“我爹找不到我就会去报官,今天那么多人看见,你遮掩不掉。”
程石抽出柴堆里的木板朝他脸上打去,他是习武的,知道怎么打人最疼,声音不响,没一会儿脸上就多出来个血印子。
“报官又如何,要你命的办法多的是。不好好交代,待会等天色昏了我敲锣打鼓把你送出村,至于你能不能有命回去,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吴德发这才知道害怕,他在心里反复琢磨,他说了吴县令饶不了他,但不说,可能活不到明天早上。
他偏过头,在昏暗里盯着程石。
程石扯了下唇,手里的木板毫不蓄力朝他膀子拍过去,在他叫出声前扯了稻草堵住他的嘴。
“怎么?怀疑我不敢杀你?老子祖上杀的人比你全族的人还多。”
吴德发疼得白眼上翻,一口气吊不上来险些憋死,被打的那只胳膊无力地垂着,他垂下眼吐掉嘴里的稻草,不敢再乱看。
“是吴县令让我杀了你,但我杀不了你,就打上了她的主意。”
他在山羊须离开后去了趟琼林县,程石跟吴戌的恩怨在县里不算秘密,花了十文钱他就打听到了详细的情况,跟山羊须商量的是他效仿吴公子的做法为他出气——强占程石的妻子。届时程石肯定会把他打个半死,官府趁机把两人都抓进去,吴县令想怎么做都可以,但要保他一命。
程石身形高大,魁梧有力,吴德发身量矮小,又不会武,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他的确是奈何不了程石。
程石听了没敢回头去看杨柳的表情,他又把吴德发打一顿,骂他没种,只敢欺负女人。
吴德发缩成一团抱着头,听到骂他没种,眼中怨毒一闪而过。
不是的,上辈子她不认识程石,但她还是死在吴德发手上,杨柳陷入沉默,她闭眼回忆今天他追她时洒下来的影子,跟记忆里最后一眼看到的有七分重合。
程石拉上杨柳走出柴房,关上门,两人对站在后院双双陷入沉默。
“对不起,因为我,你差点遭遇了毒手。”
他先开口,如果不是杨柳会水,他无法想象他赶下山时她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