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到最后越低,偷眼看着张天明,明显越来越没底气。
张天明本来强压着的火,一下子忍不住要爆发了:“叶茉莉,我很感激你,说实话你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给了我一线生机,在我最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帮了我。我知道我应该无条件地回报你,去帮你,可是至少,能不能让我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
“大半夜的被人这样恐吓,又是猛撞门,又是泼血,你也知道害怕,想找个人挡枪。我被你拉来挡枪,起码也要知道,枪子儿是谁打过来的,到底要我怎么死吧?”
叶茉莉惶恐地看着他,几乎语无伦次了:“不是的,我没有让你挡枪子儿,不会真的有事……不会死的,你相信我……我也只是……”
她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什么都知道,到底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张天明已经完全无法控制情绪了。
叶茉莉终于忍不住哭了,摇着头说道:“真的没有那么严重……我不是那种人,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想要害死你……”
张天明颓然地坐下,他知道到这份上,再逼叶茉莉也没有什么用处。
想必叶茉莉的确有自己的苦衷,只是,想想门外那敲门声,还有那血,张天明真的不知道这一夜如何熬过去。
以后又要如何度过。
“是我太蠢太天真,居然连这样的当都能上,还真以为天上能掉馅饼。”
张天明自嘲地笑一笑,“你想必也在笑话我傻吧?是,我承认。我当时真的是没有办法,哪怕明知道是个陷阱,我也得往里跳一下,也许能把陷阱砸穿了,打一条地道出来呢?不然在我跟前,没有什么路了。”
“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可能面临很多的困境和问题。哪怕是萍水相逢,你冲我喊一声救命,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何况我承你大恩,我还欠着你那么多钱。可是叶小姐,你连到底是什么事情都不肯对我说,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你让我能怎么办?”
叶茉莉已经只能哭:“求求你,我只是一个人害怕……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没有想害你……”
张天明没有再理她,自己走到阳台抽了根烟,试图冷静下来。
现在的情形是他其实进退两难,叶茉莉是这个样子,她保证说不会有事,可是连实话也不肯说,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反正这儿是住不下去了,但是他还欠着叶茉莉的钱,再说一走就没有地方可去了。这还真是大问题。
想了好一会,张天明对叶茉莉说道:“欠你的钱,我打张欠条给你,包括房租,我在这里住多久,我付多久的钱……”
叶茉莉顿时惊惶地抬起头来:“你要走?”
她咬着嘴唇,艰难地问道:“你能不能,不要搬走?我可以跟你发誓,真的不会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不然你想想,我哪里还敢在这里住?”
“叶小姐,你能不能不要来来回回就一句不会有事,你保证你发誓?”
张天明实在是不想跟一个女人动气,“你没事,不代表别人不会有事。我肯定不是你找的第一个人,不然隔壁邻居不是那样的反应。我不知道到底那些人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他们都走了。我一个外地人,没有半点根基,又是跟家里闹翻了出来的。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家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知道,我爸妈也就我这一个孩子,也请你体谅。”
“还有,我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到底还会做什么,可是你想想,起码你对他们有了解了,你敢相信他们不会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是我呢?你根本不了解我,甚至于不算认识我,我们现在就在这一间屋子里,我想对你做什么……你在这里根本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吧?不然不会找我一个陌生人。到时候我真把你怎么着了,你家里人也不知道。我现在最疑惑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逼得你不惜去找一个可能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人来住在一起,都不愿意面对更不愿意透露真相?我再不知情,也能猜到那一定是十分可怕的事情,就这样你都不愿意告诉我。所以,叶小姐,我们真的不具备合作以及合租的基础,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叶茉莉一直摇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这件事情是我的错……”
张天明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叶小姐,求你了,相信这两个字太重,你我都没有资格,承受不起。”
叶茉莉被他一句话噎的,眼泪要掉下来了。张天明低下头,拿出手机开始低声盘算着:“手机钱一千二,房租……”
他得算算他欠了叶茉莉多少钱,得想想怎么还了。叶茉莉骗了他不假,可是他欠人家钱也是真,两码事不能抵消。
“你真要走吗?你走你能去哪里?你不是说了你无处可去吗?”
叶茉莉几乎是哀求地说着,“求你了,我不要房租都行,你在这住着行吗?”
张天明都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了:“叶小姐,你如果跟我说实话,我衡量清楚利害得失,给你一个回答,当然,即使走我也不会欠你的,也会还清你的再说。要么,我现在走人。”
叶茉莉看着他,张张嘴好半天,张天明几乎都要以为她是动摇了,要说清楚外面是怎么回事了,然而她忽然间摇摇头,咬咬牙用力说道:“你不能走,我们签了合同的,如果你这样就走,违约金是十万块……”
张天明脑子里轰然一声响,像是一道闷雷滚过,只剩下一个声音:十万块。
他怎么能想到,叶茉莉让他签租赁合同的时候,那十万块钱的违约金,原来就是为的防他现在走,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所以什么准备都做足了。
“叶小姐,你……”
张天明几乎要吐血了,他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傻,被骗的多么的惨。
“你以为这样就有用吗?真觉得我是好人老实人,就好欺负会上你的当是吗?”
张天明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