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怒目圆瞪,整个人都跳起来了,怒道:“你竟然敢划破小爷的脸!我跟你没完!!”
狐妖一族是以美貌诱人,脸可谓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资本,旁人是万万动不得的。
望舒还没走到落霁跟前,迎面袭来一捧混着泥土的脏水,情急之下他只好后退数步躲开。
待他站定脚步,抬眸去瞧那人时,却对上他戏谑的目光。
“望舒,你就不觉得烦吗?这十年里,你几乎日日都来,我到底有哪儿好的?”
说真的,他和望舒的缘分说来也挺巧妙的,若不是在多年前望舒从南笙口中救下他,或许他也容不得望舒如此放肆。
说到底,他还欠望舒一条命呢,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来舜华肆意妄为。
捻起袖子,轻轻拭去脸颊上的血迹,“灼幽,你可真是不知好歹啊,你知道这天底下有多少美人上赶着想与小爷双修呢。”
落霁却不以为然,冷嘲道:“那你去找她们便是,何苦日日来骚扰我?”
望舒气得说不出话来,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着落霁:“你……你这人!从前你不肯跟了小爷不就是因为做了莫惊春的人吗,与他结为道侣后不愿再与他人双修,小爷也能理解。
但是现在他又不在了,你何苦守在这静寒峰?何不与小爷双宿?小爷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小爷这就遣散身边所有炉鼎,只与你一人白头到老,怎么样?”
“……”
话说,这狐妖为了得到他,对他的要求可谓是一降再降,从最初不顾一切的强迫他,到后来,愿意三书六礼娶他,让他做正室。
现在的要求则是更低,为了和他一起双修,一个妖族中以魅惑闻名的狐族居然要遣散所有炉鼎,只愿与他携手余生。
“他只是睡着了,他没有死……”
这句话说出口,落霁自己都不愿相信,语气轻到没有一点说服力。
望舒侧首细细打量着落霁神色,像是看出了他的悲伤,好半晌后,笨拙地开始安慰起来:“你也别这么伤心,人死了就是死了,你又何必一辈子都对他念念不忘呢?
你们人可真复杂,找谁双修不是修行啊,小爷也能带你一起修行的,怎么你看也不看小爷一眼,你为什么就非他不可呢?”
落霁冷笑一声,落到望舒身上的视线如月光般,清冽而冷峻。
如此清冷的目光,望舒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小家伙果真是长大了,看起来与正道那些自诩清高的老道士一样,谁也不放在眼里。
“你们狐族不过是为了双修罢了,又怎么能从其中品出滋味来呢?”
望舒被怼了也不恼,反正他们狐族的名声也就那样,狐妖性淫是人人皆知的。
他又不是正道之人,何必讲究那可有可无的虚名呢?尤其是他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狐貍,更是不在乎名利,管他怎么说,反正自己又不能掉块肉。
望舒赤瞳犹如稀有的红宝石,玉盘微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亮,直接顺势而为,“小爷是不懂你们人的感情,为了一个人就能要死要活的,实在是奇怪的很。
不如……你来教一教小爷,什么是你们所谓的情爱?小爷活了数千年了,也想尝一尝传说中令人痛不欲生的情。”
…………
落霁面色阴沉如霜,冷冷道:“那你还是滚吧,我跟你物种都不一样,要谈恋爱找母狐貍去,我要等我师尊。”
“呵,等?”
望舒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那你等了这么多年了,等到了吗?”
落霁不愿意再与他说话,阴沉着脸自顾自的抠着泥巴。
望舒若有所思,坐在红莲池边,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你该不会是想用莲藕为莫惊春造一副躯壳,把他灵魂召回来吧?”
落霁不予理会,继续扣泥巴。
“诶,小爷是看在咱们相识一场提醒你一句,你这么做是有违天意,逆天而行的后果一般人是担不起的。”
落霁只觉得望舒在耳边叽叽喳喳吵的烦,“关你屁事!这些因果皆有我一人承担,碍你什么事儿了?”
望舒无辜的小眼神都快要溢出水来,可怜巴巴的目光投过来,“小爷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这么凶干嘛,爷好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
“你这个方法不可行,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你若是实在不愿跟了小爷,爷也不勉强你了,我望舒长这么大,你还是小爷唯一没拿下的人。”
望舒觉得落霁一定是疯了,人间所谓的“情”
真可怕,为了一个人活成这么疯疯癫癫的模样,真怕落霁哪天遭了天谴连累了他,思虑再三后,望舒还是决定放弃落霁,反正自己家里美人成堆,也不差他这一个。
“这么久了,小爷也懒得跟你耗了,你那莲藕身还是别弄了,哪怕是他莫惊春命不该绝,也不是这么个方法。
家里还有美人暖被窝等着呢,走了,有缘再见吧。”
不是!
这狐妖纠缠他这么久,这就放弃了?
等到落霁再次抬头时,早已不见那抹雪白身影。
走了也好,没有人再烦着他了,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等着莫惊春了。
许久之后,落霁看着手中刚刚拼成的人形莲藕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好的身子已经有了,只盼山头的招魂幡能够召回莫惊春的魂魄,哪怕是一缕散魂也好。
只是今夜的月影淡然,稀薄而孤寂,在这月下待的久了,由内而发的毛骨悚然。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