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郎媳婦點了點頭,轉身回屋去取稱,盧老太太便招呼陳婆子和桑蘿:「咱們也回屋裡去,就到屋裡稱,這外頭曬著呢。」
一行人過去,盧大郎媳婦已經取了稱出來,看到桑蘿幾人過來了,就當著桑蘿的面把手裡的布袋鉤上稱了稱,又把稱星和揚起的稱杆給桑蘿瞧瞧,報了個斤數。
價格之前是說的照市價給,桑蘿算了算,從錢袋裡取了一串整錢,數出四十二枚放加錢袋,把餘下的五十八文錢串好遞給了陳老太太,笑道:「阿奶,這裡是五十八文,您看看對不對。」
盧老太太一聽這數,搖頭:「哪要五十八文?鄉里鄉親的買東西要是和市價一樣,那叫什麼鄉親。」
也不數錢,從桑蘿給的那一串錢里摸出兩文就遞迴給了桑蘿:「五十六文吧,算是一隻雞便宜一文。」
桑蘿笑了起來,爽快接過那錢:「行,那我也不推脫了,承了阿奶的關照。」
盧老太太彎了眼,跟一旁的陳婆子笑道:「這大方勁兒就怪討人喜歡的。」
「誰說不是。」陳婆子也笑,倆老太太能處到一塊去,看人看事其實有很多共通之處。
陳婆子知道桑蘿回家去且有得忙,道:「行了,我還得帶她往村正家再買兩隻,你忙你的吧。」
聽到桑蘿還要再買兩隻,一旁的盧大郎媳婦眸光就閃了閃,等人走遠了,小聲與自家婆婆道:「娘,這桑氏日子還可以呀。」
老太太瞧她一眼:「勤快肯干,日子自然是能起得來的。」
盧大郎媳婦訕訕,不多說話了。
另一邊,離得盧家有一段了,桑蘿也好奇:「阿奶,盧家大叔和三叔我都見過,好似沒見過盧家二叔?」
陳婆子的步子微頓了頓,沉默著走了一小段兒,才道:「怕是已經沒了。」
桑蘿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一時愣愣:「怎麼會?」
陳婆子看她一眼,嘆氣:「你家阿烈,我家大山,盧家二郎和施家大郎,都是那年一起被征走的,不止他們四個,村子裡去了十幾個人吶,一個都沒能回來。」
「年初聽說有人回來,我們一個村一個村的走,鄰近十多個村,活著回來的總共不足二十人。」
老太太說到這個,肩背似乎都佝僂了幾分。
她勾起個笑,強打起精神,提點桑蘿道:「後天家裡辦酒,你施家大嫂子應是也會去,記著莫要問到你施家大叔的事。」
這幾年,他們這一帶大家都曉得,碰上那不相熟的人家,要是看到家裡男人沒在,別問,問就容易捅到人的傷心事。
桑蘿這時才知道為什麼那位年輕的盧二嬸子哪怕是對她笑,眉間都籠著一層揮散不開的愁郁,人好似總少那麼幾分生氣。
如果說中午買回一堆家什的時候,她還覺得歲月向好,未來可期,眼下就也添了幾許憂愁。
古代的戰爭才是百姓最大的苦難,她才穿越來多久,許多事情怕是都沒有遇上過。
桑蘿沒有問為什麼總是征戰這樣的話,只點點頭:「我知道了。」
想到老太太的長孫也是一樣情況,又有些歉疚的看了看陳老太太。
老太太笑笑:「沒事,你也不知情,況且活在這樣的世道里,人也得學會自己開解自己,不然可怎麼辦?」
要怎麼活?
長長出了這一口氣,老太太整整神色,打起精神轉了話題,給桑蘿介紹起村正家來。
「咱們村里人家不多,要說家裡人丁興旺,盧家是一個,周村正家算一個。」
「周?和周里正是一家嗎?」
陳婆子點頭又搖頭,「同一個祖宗下來的,但得是第四代了,算是宗兄弟,關係上已經不那麼親近了。」
桑蘿自身孤兒出身,對於一些宗親概念是非常模糊的,但她有原身記憶,倒是聽得懂老太太口中的宗兄弟是什麼意思。
在大乾朝,第一代是親兄弟,第二代叫堂兄弟,第三代為族兄弟,到了第四代,就是老太太說的宗兄弟了。
這樣看來血緣關係確實已經很淡了。
能做村正,生活水平通常是整個村子裡最好的,周村正家就是這樣,雖也是夯土的泥房,但人家屋頂上鋪的是瓦,與別的村民統一的繕著稻草有著明顯區別。又因為家中人丁興旺,房子也大,雖也是土坯房,被十里村其它人家的房子一襯,莫名就顯出了一兩分氣派來。
陳老太太平時人際關係應該相當好,笑吟吟與誰家都能說上話,周村正家也一樣。
簡單幾句說明來意,村正媳婦就打量桑蘿:「這就是阿烈媳婦呀,來咱村裡有些日子了,從前倒是沒有碰上過面。」
辦理戶藉一應事情都是直接到鄰村找里正,村正只是平日協助里正工作,再協調協調鄰里關係,處理些個糾紛事宜,所以桑蘿這樣很少出來的,村正家的人沒見過她還真不稀奇。
陳婆子就笑著與桑蘿道:「這是咱們村正媳婦,按輩份你叫嬸子。」
這村正媳婦的年紀也與秦芳娘不相上下,看來村裡的周村正還是個頗年輕的。
桑蘿笑著就喚了周嬸子。
周村正媳婦笑笑,領著兩人往雞棚去,一邊道:「我家養的雞也不算多,不過聽說你剛蓋了屋,這個時候也買不著雞苗了,所以勻出兩隻給你沒問題,你自己挑一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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