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明朗欢快的笑声,程澍礼唇角微弯,盯着电脑屏幕上学生的论文,批注了十处错误。
批完最后一份学生论文,十一点钟,程澍礼准时上床睡觉,上床前,他拉上大床和小床中间的帘子,隔开两个独立的空间。
关灯之后,夜晚正式侵入吊脚楼,四处黑沉,只有雨水折射星辰的明亮。
棠又又翻了个身,看着亚麻帘子上的花纹,轻轻叫另一头的人:“程澍礼。”
程澍礼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嗯了声。
棠又又问:“你真的让我睡在这里吗?”
程澍礼说:“你又不喜欢这个床了?”
棠又又小声道:“但是会下一整晚的雨。”
“下雨睡得香。”
昏黑的房间里,程澍礼的声音像是舒缓醇厚的大提琴,又低又沉,“睡吧。”
空气重归静然,风吹动树林的沙沙声,雨水敲打的叮咛,山路上一闪而过的汽车轰鸣,和仲夏蝉鸣混合在一起,烘托起深夏最后的吵嚷。
棠又又转回来,一动不动地望着屋顶,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察吊脚楼,明明周围的一切都和之前一样,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地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过了会儿,她在黑夜里开口:“我真的不冷。”
程澍礼很快说:“那明天的冰淇淋我替你吃了吧。”
“”
惊雷如同万鼓齐鸣,外面的雨像疯了一样砸向屋顶,接着就听见棠又又一声怒吼:“程澍礼!你坏事做尽!”
程澍礼口吻淡淡,要多气人有多气人:“冰淇淋不就吃个凉?你感觉不到,太浪费了。”
棠又又气得直接翻过身去,对着墙壁再不多说一个字。
而这头,程澍礼又想到了什么:“之前那个老毕摩,为什么没想过把你带回家或者找个能避雨的房子?”
“我是鬼。”
棠又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一般人跟我待一块都会身体不舒服,就像卓客一靠近我就觉得冷。”
“老毕摩也不行?”
“嗯。”
话落,程澍礼仔细回想和棠又又相处的这段时间,刚要说话,被棠又又抢先道:“不过为什么你没感觉?”
这同样也是程澍礼的疑惑,但一秒后他就有了答案——
达尔文不远万里漂洋过海跋山涉水冲进吊脚楼高举《物种起源》带来光明:“因为我是无神论者。”
一顿沉默。
“呵!”
棠又又冷笑,“一派胡言胡说八道!!!”
第二十四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