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南仲之所以深夜要摸到黄潜善的府邸拜会。
其实是想要在进入京师之前好找几位盟友一起拉个帮派出来,大家共同进退。
如此一来,也好过自己势单力薄地回去。
当初出来的时候就是因为耿南仲是个坚定的主和派,赵桓后来想要议和,想要割地赔偿的时候,耿南仲却又称病不上朝,赵桓气的直接把他派遣出去作为议和大臣,和完颜宗望求和。
然则如今官家喊出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圣言。
他当初一力主和,如今回去还敢主和吗?
自然是不敢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这一次是跟着元帅府一起回去的,很有可能被定性为元帅府的人。
历史上赵桓再怎么懦弱,那也是帝王,也是挺起腰,问罪蔡京等六贼的帝王,对于李纲这种有从龙之功、驻守京师的大臣,说贬官就贬官了,说让耿南仲这样的帝师离京就离京,说罢免了宰相吴敏就罢免了,说用何栗就用何栗。
赵煊如今的威望更甚一筹,高处几层楼了都。
耿南仲自然担忧自己被派出去议和,结果却耽搁了议和大事儿,被官家记恨,也担心自己以前议和,让如今主战的官家所不喜,更担心自己此番回去,也就再也起不来了。
问罪是不太可能的。
耿南仲还有一个帝师的身份。
大宋重孝道,也更为注重尊师重道!
官家再怎么不喜,那也不太可能把他押进大理寺天牢。
但是相比较这些,耿南仲更为害怕的是失去了头上的帽子啊!
长翅帽比他的命还要贵重。
黄潜善、王渊见到是耿南仲来了,多少有些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两人上前施了一礼。
“大相公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耿南仲温和地回礼道“深夜拜访,多有叨扰,还请黄相公见谅。”
又对王渊说道“未曾想,王相公也和某一样,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
王渊回道“是啊,近乡情更怯,如今啊,也算是要回去了,这心中是思绪万千,恨不得一下子就飞回去,却又觉得此番没什么建树,回去丢人啊!”
黄潜善看了看耿南仲和王渊,会心一笑,伸手示意道“外面风大,两位相公,进入雅间秉烛夜谈,如何?”
耿南仲率先走进去,说道“客随主便。”
早有管家搬来了一太师椅,放在了火炉边上,看柴火灰,王渊也是刚来不久。
如今菏泽内还是有着不少人的,从北边逃过来的地方上的官员,也有很多知府,都安排在驿馆,有一些则是直接租房子。
也有不少通判,以及守备,也都是听闻金贼在河北四处烧杀抢掠,大元帅府要渡河南下,就连忙跟着一起。
最多的也就是百姓了!
人多眼杂。
也只能是深夜之后抹黑过来,免得有人把他们相会的事情,送到了赵构那边。
三人坐一起,自然先是一番虚情假意,谁都不想最先吐露了自己的心思。
最后还是耿南仲急了。
因为他是最担心自己翅帽,也是最可能被如今的官家所不喜的人。
黄潜善是赵构亲自写书信征招的副元帅,也得他的信任。
只不过,在赵构的心中,他最最信任的人还是汪伯彦。
耿南仲和王渊都看出来黄潜善和汪伯彦两人不太对付,所以才会前来。
如今在这元帅府中,身份高、地位尊贵的人,出了赵构和汪伯彦,也就黄潜善了。
“唉。”
“黄相公、王相公,实不相瞒,某这里有一件心事儿,是如鲠在喉,难以下咽,以至于辗转反侧、无心入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