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水榭里,刘昭熙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这个四哥又要扎心了。
从前他不理解,为什么四哥会这么恨他,一点也见不着他好?
后来经历过所有的痛苦和折辱后,他才明白过来,并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在刘池瑞心里,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若是他过得比这个四哥差,他会当做脚下的石头般无视或者需要的时候一脚踢开。
而他若是比刘池瑞好,那么不管他对刘池瑞再好,他的每一个举动他都能找出憎恨和不满来,都觉得心里扎得慌。
对,刘池瑞就是这样的人,宁可他负尽世人,也不许别人强过他。
曾经刘池瑞想要父皇的看重,自己就找一切机会在父皇面前替他说好话,甚至他想要那个位置,他也心甘情愿的不与他争。
哪怕他知道四哥对他的好并不单纯,他也毫不在意,只因为在他母妃去世的那个晚上,四哥紧紧的握住了他冰凉的手,陪着他一起度过了那段夜夜都会哭醒过来的艰难日子。
父皇总说他心太软,别人给的丁点好处都念念不忘,只记好的不记坏的。
可上辈子他就是这般,被他的好四哥狠狠的在心口捅了一刀,最让刘昭熙心寒的,就是刘池瑞竟然借着他的手害死了父皇。
父皇死后,他痛不欲生的被刘池瑞圈禁在京郊马庄上,而他的王妃为了能够逃回娘家,摆脱圈禁,害死了他们未满周岁的儿子。
刘池瑞踩着父皇未寒的尸骨登基为帝,不仅残忍的对他这个弟弟,对发妻也同样无情,为了许宜华那个贱人,逼迫阿宝成了带发修行的居士,带着儿子在冷宫的佛堂里忍辱偷生。
也是从那时候,命运将他和他的阿宝连在了一起,他们一起赌上全部的身家荣辱,携手为刘池瑞设了一场暌违十年的局。
待刘池瑞死后,阿慕登基为帝,他和阿宝才终于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重获新生。
只是那十年的折磨,耗尽了他们的精力和心血,年华和爱恨,等到他们能够在一起后,也没有多过两年平安喜乐的好日子,他的身体就彻底的垮了。
摸着系在腰间的小巧印章,刘昭熙坐在丰盛的筵席上,含笑看着一池开的红艳艳的荷花,这辈子他们再也不要过那样一个悲伤的十年了。
他和阿宝相逢在彼此最好的年华,要一起荷塘泛舟,一起游乐骑行,一起读书进学,一起赏尽春夏秋冬四时之景,一起相伴到老。
“这荷香就足够清新怡人,胜在天然,燃的香料就熄了吧,倒是多此一举。难得对花而坐,也是一桩雅趣,不若咱们一会子也凑够雅趣儿,以荷为题行个酒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