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最简单的言语也挣脱了束缚。但随即,那力量虚弱了下去,重新化为能够识别出的叮叮当当,仿佛有谁在将什么加以捶打,淬炼。在诸神的传说如潮水般褪去的年代,远古像一场难以消化的旧梦,人们塑造新的道德,就是为了赶在黎明之前,唤醒这些沉湎之人。
他在咽下第一口空气时突然醒悟过来,冰凉是作为概念钻进他的头脑的,却不妨碍冷意偷偷混进他的血管,非要在四肢百骸观光一番。他被错觉绑架到了别处一个本不该他到达的地方,即存在于最疯癫老者口中的创世传奇里,充满了悖论、虚妄和他人即我这种狗屁概念。唯有他那双始终清醒且清澈的眼睛是承载真理的玻璃球,他以蝙蝠般冷漠的姿态,放任噩梦舔舐他无法转动的蓝眼睛,噩梦企图让瞳孔摆出微笑,而他从一而终,兴许,他的疯狂来得才叫早!那太早、太遥远啦以至于事到如今,这疯狂却已是风烛残年。
“咔。”
他点燃了灯,在满是孤寂的隧道中,终止与突如其来才是正常的,布鲁斯轻飘飘地站到一条道路中央,这道路笔直得仿佛建成之时不曾掺杂任何一位工匠的犹豫。他提着灯,一深一浅地往前迈步,像是行走在沼泽里,却不会下落。
两侧的墙壁高不可攀,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行走在深渊的感觉,他走了很久,直到眼前出现一条气势磅礴的阶梯那巨硕从不属于人类,反而更像远古的泰坦们的所居之地才会有的造物。他不疾不徐地攀爬上去,却不觉得有什么劳累之处。
阶梯连接着一片平台,平台中间盛着一汪金灿灿的湖水,湖水的正中央,则是筑起了青铜高台,那就像祭台似的。如果从空中俯瞰,就会现,那湖的形状像一只眼睛,布鲁斯没顾上这个。
熟悉是永久居住在人类躯体中的教授,孜孜不倦地抓捕那些不该忘却或者本想忘却之物,让人感激,惹人厌烦。那太过毛骨悚然,几乎让他难掩惊讶
翻滚着的金色湖泊给他的感觉,像极了那藏于雪山深处的不老泉水。
“拉撒路……?”
他呢喃道。随后,他看到了等在湖边的、气定神闲的老人。
不,那不是拉撒路。但也绝对不是正常的湖。
“你来了。”
杜兴德并不意外也不知道他不意外布鲁斯能找过来,还是不意外他此前孤身一人。他还是那副模样,好像没什么能让他在意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
布鲁斯没准备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还是你背后的人想做什么?”
对方笑而不语,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你来了。”
布鲁斯突然感觉到烦躁,在不知是何处的空旷平台,对着这汪不知道做什么的湖泊,外加一个态度不明确的老人,这都是烦躁的理由。但他能够忍耐,并且不动声色:“……我来了,所以?”
“中国有句古话后生可畏,虽然这么说,你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
杜兴德慢悠悠地说:“后生可畏啊!来吧,小伙子,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的?”
“我本来想,这或许和平行世界有什么关联。”
他像在解释,又好像在求证:“我想,你应该有所预料,其实把线索全部罗列一遍就清楚了。”
“房间里的碟片、磁带以及图册……”
布鲁斯仔细罗列,娓娓道来:“特别是那盘卡通碟片,我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了。”
那盘卡通碟片刻录的是韦恩旗下收购过的一部动画,原名是《(LooneyTunes》,中译为《乐一通》或者《兔八哥》。
“非母语者确实很难注意到。”
布鲁斯说:“而你收藏的那块碟片上写的原名却是《Looneytoons》。”
事实上,这部动画片的名字从始至终从未改变,这点布鲁斯再清楚不过,可确实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正确的名字应该是《Looneytoons》而非《(LooneyTunes》,言之凿凿,却找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其有更换过名字。
这种和事实相差甚远的多数人的认知错觉,就涉及到了一个流传已久的概念即曼德拉效应。
曼德拉效应,也被称为“集体错误记忆”
。这个效应的名称来源于南非前总统曼德拉。很多人都有宣称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电视看到过他的讣告、葬礼现场,可实际上他从未死于监狱,而是一直活到了2o13年。
“人的记忆是十分不可靠的,很容易受到暗示、语言的影响,这点我不否认。”
布鲁斯看向杜兴德,他好像还在听,但一言不。
布鲁斯曾经问过克拉克,你认为,自由女神像在哪?
这背后其实还能衍生一点笑话毕竟美国人是公认的地理不好,比如认为阿拉斯加州是在岛屿上,又比如分不清亚洲地名。而其中最出名的一项就是许多美国人都“下意识”
地认为,自由女神像位于纽约南边的埃利斯岛。甚至还有人专门拍了以埃利斯岛为背景的人像然而,自由女神像压根不在那儿,而在自由岛。这就让这些照片显得无比奇怪。
“你收集的图册里,配图中的自由女神像确实是在埃利斯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