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失踪了一个,不是咱们这儿的。”
怀疑、恐惧、窃窃私语、以及作为东道主的沉默,一齐被困在这里,食物的馨香是多么诱人,一张张脸藏在蒸腾的热气中……没人能看得清彼此……
“我只想找到我的鲍勃。”
一个女人突然啜泣起来,泪水一下子冲散了即将凝聚起来的气氛不论那是什么。“泰勒那边还是没消息,我敢说他快山穷水尽啦!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个头!”
“安静。”
一个低沉的声音喝住了眼前的七嘴八舌,然后沉默重新飘到了上空,漠不关心地俯视着它的制造者们。
镇长环视了一遍四周,在心中默念着这些名字,吉尔伯特、莫琳、奥利弗、艾琳、伦恩、菲丽丝……
“伊登在哪?”
他问。
人们面面相觑,最终,有人不确定地回答道:
“伊登在家里,他最近不太舒服……”
“他还是这么热心肠……他要是知道,那又要伤心了……”
他们小声地交谈着,不错,没人愿意看到伊登伤心,谁都知道,在霍姆勒斯,伊登的心肠是那么地好……他热爱孩子,热爱慈善与公益,在他的姐妹去世后,那栋两层的房子还会被他用来招待一些无家可归的青少年。
“还是老样子。”
镇长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时候窗外轰然闪过一道光……那到光是如此迅、短暂,照亮了那些将自己藏在白色蒸汽中的惊愕脸庞,那些争先恐后的、溢于言表的赞美之词突然间就沉淀了下去……
煮好的肉块和土豆从汤中浮了上来。
寒意被切得像姜丝那样细,被人撒进汤里,汤进了胃里,毛骨悚然的回忆从颠簸的胃袋里一直往上生长,直抵喉咙眼。
秘密只有往回咽的时候才是秘密。
……
……
杰森和布莱雷利在镇上随便转悠了几圈,上另一家餐厅吃了饭,又上一家商店挑了点手工艺品当伴手礼。回到旅店的时候,布莱雷利手上多了一个手提袋,杰森手上多了一本用来打时间的书。
游客就要有游客的态度,布莱雷利说,杰森嗤之以鼻,全程就搭理了他一句话。
“你买那玩意干什么,美国又不是没有。”
“这是态度问题,留在家里的人总归是需要礼物和惊喜的。”
杰森想了想,只能对布莱雷利妥协因为布莱雷利“好心”
(杰森觉得那更像不怀好意)且“顺便”
帮他的那份伴手礼都买了,只等他拎着袋子回家,挨个问候,嗨布鲁斯,嗨阿福,嗨达米安,我给你们带了伴手礼操。
再次声明,他对布莱雷利没什么成见,如果有,那完全是他自找的。
“不客气,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布莱雷利从袋子里摸出来几个胡桃夹子,穿着士兵服的木质玩偶在他的手中咔咔作响,“以及我不管你和你爹有什么恩怨,不要上升到我,谢谢……”
杰森没在听他讲话,他坐在椅子上,捧着那本用来打时间的书,眼睛却看向布莱雷利手里的玩偶。增加了可动关节的玩偶被操控着一下又一下地打着鼓,从布莱雷利粗糙的敲击声再到他小声的、似曾相识的哼唱中,杰森恍然大悟
柴可夫斯基的《糖果仙子舞曲》,也是芭蕾舞剧《胡桃夹子》中最广为人知的一配乐……钢琴弹奏的旋律从他心底悠然浮现,活泼、古灵精怪、充满了神秘韵味……幻想的音符汇聚成一股流水,汩汩流过他干涸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