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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第1页)

所有的细节忽然变得非常清晰,最后定格在我和张添一在车门前的那段对话上。

我在说我的恐惧,我说不愿再叫身边的人牺牲,不愿意无能为力地幸存下来。我想没有顾虑地探寻谜题。

张添一很随意,笑了笑说:“行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有点想笑,好像是哎,换作其他人,还要考虑能不能成功对付雾里畸变的圣婴残骸,更要考虑万一哪天张家也没落无声、逐渐没人来接任,到时候还有谁能收拾残局。

所以这儿不是有一个一劳永逸、现成的好人选吗?

和别人不一样,张添一这样的流浪者,本身就是一个永远用不坏的不死祭品,天生下来就适合接任如今的“年怀仁”

,永远沉眠在痴愚蜂群之中。谁叫其他的流浪者属于榕树,实在借用不来呢?

年怀仁的干尸不是就一直在呼唤着小易,叫他过去吗?

他和叁易这一趟过来,就是为了在此刻永远杀死年怀仁,结束过往的所有恩怨,也结束掉埋尸人的宿命。

在那之后,我可以带着所有的秘密离开。哪怕只是为了把屏屏的消息带回家,叫爸妈安心,我也会咬牙坚持下去的。

当我重新出现时,闫默会明白计划已经成功,蜂群已得到某种意义上的永恒,就可以安排人手,把这个地界彻彻底底封存不见天日。

万一失败了,我也没有生命堪忧之虞,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和能量去调动我的朋友们,到时候最坏也不过是张家重启埋尸人计划,对整个局面来说无论如何不会有损失。

因此,只从收益来说,这个计划好像是绝对值得冒险一试的。

我是很了解的,这事多半就是张添一的主意。

他向来是一个行事剑走偏锋天马行空、却又喜欢留有备选方案和退路的狂人,很难说到底是稳重还是偏激。此刻,我就是他的备选方案,是那条退路。

这个人好奇怪啊,他怎么这么信我,觉得万一出了岔子,我能把事情解决好?他凭什么赌我愿意不惜一切,能够不惜一切?

而且,我摸了摸已经麻木的面颊,问那道冰凉的铁门:“蛮好笑的哎,你们凭什么觉得我能坦然接受释怀啊?”

好吧,我这亲哥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实在把我算死了。就算叁易瞒不住实话,向我坦白,我也没法拒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总不能厚颜无耻大哭说不要死,换张家伙计们来吧,用我尊敬的几位长辈和朋友,还有以后更多条人命来换你。

如果那样撒泼打滚大喊大叫,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毕竟这件事已经有很多姓张的做过了,没道理我的哥哥就不能。虽然他是个冒牌张家人,可张家是百家汇流的幸存者们结成,对于家人的选择,好像本来就很随便,现在他加入也不晚。

再往前,还有我的胞妹徐屏,早就已经在移鼠和榕树前,化身屏障为我们所有人争取了漫长的时光。

我的家人们都在做应该做的选择,我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张添一和叁易,我大概真的一个也保不住了。

绝望中,理智在冷酷告诉我,如果他们真的要选择喂养圣婴,那么确实是缺一不可的。

一方面,对于圣婴们来说,叁易是“年怀仁”

的一部分。

那么当圣婴完全蜕变迭代成为“张添一”

,外界却还有一个残缺的“年怀仁”

,或许会使得“年怀仁”

在叁易身上死灰复燃,引发不可知的变故冲突。

到那时候,年怀仁就真的是变相从叁易的血肉里死而复生了,以叁易的性格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另一方面,圣婴需要的是唯一的名字,唯一的存在。

如果贪婪怯懦,抱着侥幸只献出一半,大概是不行的。就像叁易说的,他和张添一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只是他在出走后用回了旧名,才成为了今天的叁易。

对于怪谈,只有不惜一切。所有在怪谈面前企图投机取巧、想要少支付一些代价的人,下场如何惨烈,我已经看过太多次了。

“所以,要完成这个计划,张添一和叁易必须彻彻底底全部投入进去。老天确实是一个也不能留给我们。”

我对东崽喃喃说,“怪不得我刚才问这个问题,叁易那混账还笑话我。我真的是个乌鸦嘴哎,说什么就中什么。”

还有一点,大概只有张添一想到了,连叁易都被他瞒了过去。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东崽,你知道吗,我发现一个事情。”

“既然这些失败的圣婴们,这么久都还没能消耗完移鼠的力量,好像污染畸变是无穷无尽的。那我身上的心想事成之力呢?真就像张添一说的那样,我运气好,移鼠的力量被岗亭和屏屏暂时分担平衡后,停留一下就刚好消失了?”

“——如果那样,屏屏为什么在渐渐长大、变成一个普通孩子后,身体还会毫无预兆地虚弱下去呢?就只是像我窥视怪谈时那样消耗过大吗?

那为什么徐屏到了过去,成为年子青以后就重新健康起来了?难道移鼠和榕树那时候就突然又不去过度侵蚀她了?”

大概是我的语气有些太冰凉骇人,小肥猫一声不吭往我怀里钻,慌乱地企图安抚我。

我摸摸猫,发现自己的眼泪今天大概是没有止境了。

“我觉得,移鼠的力量其实从来没有在我身上彻底消失过。只是暂时陷入了低谷,随时可能复苏爆发。毕竟以怪谈的贪婪势必要求等价交换,那些圣婴已经有埋尸人支付代价,可我其实还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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