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巴勒纳,有任务在身,需要带她去见皮特拉,你嗅到的气息也不是类素,是人类的信息素,此地没有意外发生。”
巴勒纳与这位鲸族对话的态度令陆终有些陌生,不同于与她、重霄说话时的亲切,也没有和一开始的虎鲸欧蕾加的敷衍,更像是一个不想和老师打交道的家长,敷衍中又要体现自己的认真,却又因为不想被缠住太久,带着点儿疏离。
陆终听见了巴勒纳发出的鲸鸣声,是她能够听到的声音频率,但她无法解析,这便是鲸族之间的绝密沟通了。
在另一队鲸族到来前,这几艘潜游装置便离开了,速度快到陆终根本来不及将整艘潜游装置的构造打量清楚。
“巴勒纳,这是你们族群的幼崽?出了什么事吗,类素如此不安。”
由八头抹香鲸组成的群体队伍游至巴勒纳与陆终附近,迅速做警戒+护卫队形,将仍旧散发着信息素的陆终护在包围圈中。
同样的解释,巴勒纳又重复了一遍,最后以陆终被八头抹香鲸挨个儿围观后结束。
抹香鲸给了陆终一种训练有素的小型部队的错觉,眼前的八头抹香鲸身上都有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疤,她知道,那是猎食留下的痕迹,不过在黎星,或许就是真正的战斗所留下的伤疤了。
想到此,陆终从先后见到的这些抹香鲸身上感受到的‘训练有素’也有了解释。
“既然领队过来了,我们也就继续去巡逻了。”
八头抹香鲸解除警戒、护卫队形也极其熟练,甚至没有对处于队伍中心的巴勒纳与陆终产生任何因为游动而带动的水流的冲撞。
“抹香鲸是鲸族的护卫队吗?”
这般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难怪陆终好奇。
“不是,鲸族之中,没有人类那般特意进行训练的队伍,只有不同鲸种自发发挥种族之所长,构建完整的鲸族生存系统。”
巴勒纳的解释令陆终心中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鲸族同样存在如此众多的种群,却比她想象中要团结得多,究其团结之根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巴勒纳:“菲斯特领队带着‘旗鱼艇’来了。”
陆终终于知晓了先前所见的不知名潜游装置的名字,单听名字也能够想到其的速度之快,效率之高。
只见以菲斯特为首,潜行队伍呈人字形排开,中间则是两台旗鱼艇被牵引而来。
这一次菲斯特没有再与巴勒纳多说什么,咔哒咔哒的声音也不过持续十秒。
不过,在陆终准备进入旗鱼艇时,菲斯特乘坐的那艘旗鱼艇的驾驶室的窗却切换成了双向可视模式,陆终也得以见到菲斯特的真正模样。
贯穿整个脸部的伤疤如同蜿蜒的沟壑,越过了鼻梁与两侧的颧骨,这是最长、最明显的一道疤,另一条则稍短,由左边眉骨延伸至左侧鼻翼上方。
菲斯特的类人形态保留了更多的鲸族特征,在这般狰狞的伤疤之下,便显得野性十足,类人的程度也大大降低,好似类人化形时出了什么状况一般。
在菲斯特与陆终对上视线时,她快速收敛了眼神,进入了旗鱼艇。
等待旗鱼艇的驾驶舱排空海水灌注氧气时,陆终接收到了单向传达给她的陌生讯音。
来自菲斯特:
“你太弱了。”
陆终没有被挑衅的不满,相反,她有些心虚。
即便没有看到菲斯特的眼神,她仍旧能够想象对方眼神之中的轻蔑。
但陆终误会了,菲斯特看着陆终飞快进入旗鱼艇的模样,只觉得陆终在怕她。
就像其他鲸族的幼崽害怕看到她类人形态的脸部伤疤一般。
菲斯特犹豫着要不要将后半句话用讯音告知陆终,直到她艇队的其他鲸族提醒她继续完成海域巡逻,这才终于决定放弃告知。
‘你太弱了,我可以帮你。’
这句话以及菲斯特脑子里迅速构建的训练计划都被暂且搁置。
菲斯特相信被皮特拉看重的存在,即便靠自身,也能够独当一面,她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
旗鱼艇能够自动巡航,在陆终熟悉旗鱼艇的内部装置之后,精神也终于松懈下来。
不用应对潜游时出现的水流、水温变化,不用思考如何储存体力之后,陆终积攒的疲惫感席卷而来,饥饿感也再一次占据陆终的大脑。
不过这一次,伴随着饥饿感的还有另陆终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与焦灼。
驾驶室内的温度与湿度会自动调节,应当是驾驶者最为舒适的状态,但陆终却愈发燥热,燥热感令她想要再次回到被海水包裹的状态。
信息素的浓度在驾驶舱内攀升,陆终却只感觉空气愈发稀薄。
这是陆终第一次感受到身为alpha的易感期的痛苦,原主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易感期的痛苦记忆,以至于陆终都忽视了易感期的存在。
无法控制的情绪波动、被放大的危机感、按捺不住的焦灼、都刺激着陆终想要以暴力去达成、抒发什么。
仅有的理智迫使陆终控制着自己的手脚,没有开始毁坏旗鱼艇中的设备,每每想要把那些闪动的按钮砸碎时,陆终的脑子里都会出现一句“弄坏了赔不起,不弄坏还能混口饭吃。”
还有十分钟便可以抵达一号海域,蕴养着母心的鲸族总基地也早已做好了接应巴勒纳与陆终的准备。
但巴勒纳与陆终已断联半小时之久。
离开菲斯特巡逻的3号海域没过一会儿,驾驶舱中的陆终便陷入昏迷,体征维持还算平稳,只是意识不清,迟迟无法回应巴勒纳的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