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个小姑娘家,要赢一群老油条,该有多难,不言而喻。
总归近日写的东西也无需避人,谢沣便每日里都拿着墨纸砚到院中的石桌上拟信,麻烦是麻烦了些,点水、封信、放鸽子都不太方便,却能更加安心些。
他在军中高低有点子威望,现下如个门神一样守在此处,那几个火头军总不至于在他眼皮子底下欺负人。
退一步讲,他自幼习武,目力极佳,坐在石凳上便可以直接透过厨房窗屉瞧见内里模样,若见那几人再与寻月棠不对付,他便过去说和说和。
谁料他在这坐了几日,预测中可能会出现的场景却是一个都不曾出现。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食蟹(1)
赤羽营的那些火头军们如今与寻月棠相处得极其融洽,一个一个绕着她打转,问东问西,有说有笑。
有好几次周婆和李伯进门想要帮忙,都被那几人给请了出去,“不用不用,寻姑娘这里有我们几个呢,忙得过来,您二老歇着吧。”
尤其那个瘦长个子的,听林勰说是叫张根生来着,就是他与寻月棠比试了第一场,也属他贴得最近,端茶倒水,恁地殷勤。
起先,见寻月棠如今的困境解除,谢沣是非常高兴的。可看得久了,见她总被一群大老爷们儿围住,还相交甚笃的样子,不知道为何,他却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本来得知现下情况不错,他也无需再在厨房边上拟信,可每日朝食过后,总也忍不住来这里报到。
厨房里头,寻月棠与人正在处理蟹子。
常言道: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不知不觉间已进了九月,寻月棠拿着一把硬毛刷子刷着蟹壳,自顾自地想着,自己在登州竟然已经度过了一个季节。
这些蟹子是李伯早上刚从塘边收来的,又肥又鲜,就是个头不太齐整,除了几只挺大,余下的都是中等个头。
林勰早上走的时候,恰赶上李伯从驴车上抬筐下来,便早早嘱咐说留两只大个的给他,待到暮食他要吃清蒸蟹,“李伯,记得把蟹八件与我寻一套来。”
“就你小子事多,”
李伯嘴上抱怨,却还是原原本本转达给了寻月棠,“这小子挺久来不了一次,便纵着他些,月棠你辛苦了。”
“没事的,蒸蟹又不麻烦,”
寻月棠一口答应。
洗蟹蒸蟹都不麻烦,真正麻烦的是食蟹,却总有更麻烦的主儿非要拿蟹八件吃蟹呢,一想到林勰拿着锤子剪子跟螃蟹过不去的样子,寻月棠就想笑。
几人一道刷完了螃蟹,往外挑大个的时候,竟也择出来了五六只。
蟹子性寒凉,若全蒸出来与林大哥祭了五脏庙,那怕他夜里拉稀跑肚就有的忙了。
寻月棠一抬头,恰好看见上午晴空朗日下静坐习字的谢沣,身着了一身月白色的直裰,纵然四下无人,脊背仍旧绷得挺直。
她识人少,几乎不曾见过这般端方的,识妖倒多,那就更没这种样式的了。
唯一一个与谢三哥有些似处的那个,已经在记忆的最最深处了,容貌已然记不清,只记得仪态也这样挺拔。
那是她的主人月棠,被情劫谪下凡尘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