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十几秒夏青梧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阵天旋地转后,被固定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就换成了自己。不要说抬腿抬不起来,连转手腕都费劲。
虽然知道要套路过沈惟很难,但被这么轻易地反杀是夏青梧没预料到的。不死心的她企图挣扎,不过对方显然没想再给她机会。现在的她更像是条砧板上的鱼,只能任由宰割。耗光仅剩的一点电量后,夏青梧用唯一能动的脚拍了拍地面干脆认输。如果眼神能刀人,这会沈惟大概已经被片成花了。
“别生气,我错了。”
耍帅不过三秒,沈惟的表情比输了的都难看,他讨好朝躺在垫子上的人伸手。
“没有,我先去换衣服。”
夏青梧没有接沈惟的手,自己站起来匆匆走回了更衣室。
“啧啧,难搞啊。”
一开始就躲在不远处看戏的陈昭樾这会儿见沈惟吃瘪忙不迭站出来吃瓜。
“你很闲?”
沈惟语气不善。
“要不要兄弟我给你支支招?包你逢凶化吉。”
“不用,你还是先好好练练技术吧,过两天我们比一局,你猜猜到时候你能不能逢凶化吉?”
沈惟说完把矿泉水瓶扔给陈昭樾头也不回的走了,完全不顾身后人被自己气得咬牙切齿。
夏青梧走出场馆的时候,沈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身黑色衣裤站在全黑的越野车旁,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不过这些冷漠在看见夏青梧的那一刻全部瓦解,沈惟殷勤地拉开车门邀请人上车。
“马上就到饭点了,一起吃个晚饭?”
沈惟的话问得小心翼翼。
夏青梧撇了眼中控台上明晃晃显示着下午三点的时钟叹了口气还是点头应下。沈惟带夏青梧去的餐厅坐落在d市最高的山顶上,人均四位数的费用让夏青梧坐在包厢也能观赏到最美的晚霞和山景。全透明的屋顶,让落日和星空全部都唾手可得。如果没有沈惟拿出来的资产转让书,夏青梧应该会很享受这一刻自然的美好。
“我不需要。”
夏青梧连翻开合同第一页的兴趣都没有,随手推了回去。
“先别这么快拒绝,听我说完。”
沈惟简单过了一遍合同的条例,最后一页他的名字已经写好了,他重新把合同放到夏青梧面前说:“三分之二的身家分给你,算是我的私心,想和你做永远的利益共同体。哪怕最后我们的结局并不好,但最起码你不用害怕我会伤害你,拿着这些你随时能让我净身出户。”
“你不怕我现在就把你卖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
沈惟指着空白处诱惑道:“只要你签个字,恒一都是你的。”
“沈惟结婚真的很难吗?值得你宁愿用恒一来换都不肯妥协?”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改变,但是现在,很抱歉,我还不能接受。”
对沈惟来说被束缚比变成穷光蛋更难以接受。
“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像一团棉花堵在夏青梧胸口,她发泄似的喝掉了半瓶红酒,不讨喜的香料味在舌尖萦绕。酒精上头她却异常清醒,甚至还有心情欣赏窗外的落日。
“夏夏?”
沈惟试探地开口。
“是我过线了,从刚做你助理时就清楚的原则,我不应该妄想打破的。合同你收回去吧,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是我不需要也不敢要。”
夏青梧支着下吧认真的看最后一点光线被云层淹没,她如释重负地笑了,“无论给我多少钱,这段感情的主导者始终会是你。沈惟,我们就到这儿吧。”
“夏夏,婚姻就那么重要吗?没有捆绑的感情,随时都能抽身,不应该更自由吗?”
沈惟不理解他明明已经拿出全部筹码了却仍是要被拒绝。
“你想要的是不喜欢立马能结束的恋爱,而我想要的是能带到坟墓里的人。钱当然能给我安全感,但我怕最后我们就只剩下钱的关系了,说不定还要为了钱大打出手。所以就这样吧,彼此都还算体面。”
“夏青梧!”
“饭也吃完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走。”
夏青梧像是完全没察觉沈惟的怒意,毫不留恋地推门离开。
潇洒够的夏青梧到了山脚下才发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打车有多难,好在高级餐厅的服务够到位,有专职司机可以负责接送。
“沈先生,我们已经把夏小姐安全送到地铁站了。”
“怎么没直接送她回去?”
“夏小姐只要求送到地铁站。”
“行,知道了。”
餐厅经理安静地退出了包厢,沈惟一个人又呆坐了很久。桌上的餐盘大部分都冷了,浓稠的酱汁逐渐凝固,再也不复刚上桌时的可口诱人,看久了还有些倒人胃口。
隔着天窗外面一颗星星也没有,夜色浓的像化不开的墨,月亮遥遥的悬在上面,黯淡无光,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摔个稀碎。
从郊区回公寓夏青梧倒腾了三班地铁,虽然不是高峰期,但二十来个站点坐完她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失恋都先被放在了一边,立刻马上去沙发上躺下对她来说才是解脱。身体的疲倦能慢慢被修复,但暂时被屏蔽的酸涩却很快卷土重来。夏青梧望着天花板,乱七八糟的记忆在大脑里反复播放,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过反悔的,毕竟只要签下字她就能又有钱又有人。
原以为随着年纪的逐年上涨,对感情会更容易看淡,可惜夏青梧显然错估了自己对沈惟的情意,这次分手的后劲远比她想象的要大,但她也清楚一旦走出了这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去,就像小时候弄丢的玩具,即便费劲心机也很难再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