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等小姐的回信。”
小厮见蒋为舟抬眸,立马地托起双手道。
蒋为舟想了想,将自己新摘下的棣棠花上又抹上了一点自己做的香膏,压了压,夹在了那封书信里,然后又把书信递回到那小厮的手上:“感谢你家公子厚爱。小女子心领了。”
小厮见状有些木然:“啊?这…没了吗?姑娘没什么别的要说的话?”
蒋为舟笑笑:“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同你家公子今日才见了一面,又有多少话好说呢?实在要说,那朵棣棠花,就算作我的心意了吧。”
小厮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蒋为舟说:“你照我的话回就是了。”
于是他也只好点点头走了。
这小厮前脚刚走,后脚大茶壶就带着一位客人来找软舟。
蒋为舟看了那位客人一眼,对大茶壶道:“今日是我和周公子铺堂的日子,你带人来找我,是要打周公子的脸吗?”
大茶壶赶忙摆摆手:“我哪有那个胆子啊。这不是妈妈看你现在空着吗?你不接谁接?”
蒋为舟笑了:“我怎么就空着了?难道我不是被周公子包了吗?”
大茶壶尬笑了一下:“姑娘,你也别为难我。我收常老妈妈的钱,自然听她的意思办事。你要不服,你找她去。而且,周公子现在不在另一个屋忙着呢嘛,多接一个对你也没坏处啊。”
蒋为舟顺着对方的话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去问问周公子,看他愿不愿意。他若是愿意了,我自然也无话可说。”
说着,蒋为舟竟直接转身要去敲橙香那屋的房门。大茶壶赶忙拦住了:“哎哎!可别!我的好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
这时那客人也不耐了起来:“怎么回事?你家的姑娘这是不愿服侍我了?”
这时蒋为舟朝客人笑了一下:“我自然是愿意服侍公子的,只是我已经被一位公子包了,如今拿着人家的钱却要接待别人,我总要问一问对方的意思,难免日后闹起来,不好收场。”
“你被包了?”
来人也只是码头上的一位包工头,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地掺和进麻烦里,转头就对大茶壶道:“你们怎么做事的?你们姑娘被人包了自己不知道吗?到时候别人要是怪到我身上,你们替我担这个事吗?”
那大茶壶立马一脸陪笑道:“瞧我这记性!真是忙忘了。不好意思客官,您稍等,我给您换个人。”
说着大茶壶就去敲了灯蕊的房。
不一会,灯蕊边穿衣服边开了门,然后从里面又出来了个男人,大茶壶对她说了几句话,灯蕊便笑盈盈地将来人迎了进去。关门之前,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蒋为舟。
蒋为舟知道这样的行为势必会得罪到常妈妈,但她也需要从对方的手里尽可能地多争取到一些话语权,这也是她一开始的目的。
回到自己屋里,蒋为舟继续开始制她的膏药。
而另一边的常桂香听闻大茶壶对蒋为舟的告状之后,立马咬牙切齿道:“这不要脸的娼妇,以为有了靠山,作威作福到我头上来了。”
鱼工跟着道:“早前我就说了,这姑娘一直接热客,早晚要出事。当时要你敲打她一番,你还犹豫。”
常桂香此刻也有几分后悔:“倒是我小瞧她了。我原以为周志宽就是图几日新鲜,更何况当时她还被县老爷玩成那破烂样。也不知她使得什么手段,现如今,对方不仅没腻了她,还给她做了铺堂。她呢,卖了橙香一个人情,自己在屋里逍遥快活起来了。倒比我还精。”
鱼工抽了口旱烟道:“现如今,她不愿意接,咱们能怎么办?那姓周的还在院子里。打又打不得。”
常桂香也一时苦恼起来。抽烟抽的“叭叭”
响。
半夜,挑着大茶壶和龟爪子打瞌睡的时候,蒋为舟带着自己的药膏轻轻地敲响了青柠的门。
“什么事?”
青柠披着衣服打开了门。她可不像蒋为舟那么清闲,屋里还睡着一个男人呢。
蒋为舟把手中的膏药递给了她:“这是我制的治疗烫伤的药。你拿去,应该对你的伤有用。”
青柠有些不可置信:“你制的?你懂医术?”
“是根据书中的方子制的。我自己已经试过了,有用才拿来给你。当初我实在是出了点意外,让姐姐受了苦,如今就权当向姐姐赎过,还请姐姐不计前嫌收下。”
蒋为舟把自己姿态放得很低。青柠见如此,倒也不好多说些什么,接过后道了声谢谢,便要关门。
蒋为舟连忙抵住门道:“这个每日三次涂在伤处,之后便不能沾水。”
青柠怪模怪样地笑了一下:“呦,这么麻烦,那我可用不起。”
说着就把自己手上的药膏一把塞回了蒋为舟手里。蒋为舟的表情一时变得尴尬和僵硬。但眼看着青柠就要关门,她再一次一把阻挡住了。
青柠不耐烦地正要开口,蒋为舟却先发制人道:“我没能保下姐姐是我的问题。可是那日我怎么被县老爷折磨的,姐姐应该也知道。我被他用衣服勒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下面都被撕烂了,五脏六腑被他搅在一起,腿一抬,就活生生地落下一个孩子。现如今,我的孩子就与姐姐的亲姐姐和她的孩子葬在一处,我也是命大才侥幸活了下来。你们看我今日好像风光无限,觉得我精贵,但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拿我们当人看。”
青柠见对方眼中含泪,悲悲切切的样子,又听她提及到自己的亲姐,这才惊觉,她们竟是一样的。顿时,她对蒋为舟消解了不少的敌意。明知对方也是个可怜人,自己却被自己的心情和外人的话迷了心窍,顿觉有些对不起蒋为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