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瑶一愣:“什么?”
“你不是昨儿的宿醉还没完全醒透吗?明天也不适合上猎场。要不,就陪我一起参加其他人的秋日宴好了。”
温乐京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这会儿这样多的名门千金都在这猎场里,我若是不出席,父皇背后又要数落我不知大局了。”
苏沐瑶心头微沉,旋即却在心底冷呵一声。
就是因为皇帝他知大局,所以就不彻查塔城大火的真凶,还把乐京嫁给匈奴人么?
心头的不悦并未浮上脸来,苏沐瑶却温声安慰她:“没关系,我陪你。明儿的秋日宴左不过是一些飞花令,笔墨琴艺之类的,若是我不陪你,你八成要无聊地直犯困。”
“还是沐瑶最懂我!”
温乐京欢声雀跃道。
其实,不用温乐京开口,明儿的秋日宴苏沐瑶也是要去的。
前世,因皇上一句,获取猎物最多的,有大大的奖赏,苏沐瑶便拼了命地在猎场上追捕猎物。
不为别的,只为塔城大火不仅烧没了她的双亲,也将她家的大部分家产毁于一旦。虽然京师城这里的宅子还在,里面尚存了一些银两。但这些也只能堪堪付得起日常用度,稍微大一点儿的节假日,便经不住折腾。
一听说猎物最多的有奖赏,苏沐瑶便没有参加名门闺秀的秋日宴,转而投入猎场去了。
谁曾想,她的封赏,是正式指婚,成为大周的太子妃。
现在想开了,太子妃这一尊贵位置她不稀罕。从今儿开始,她一定要减少在皇上和太子温衍面前的存在感。
不过,今天的主角除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以外,便是刚刚率领大军归来的杜予添了。
中午的接风宴因是皇帝亲临,在行宫的正殿举行,便置办得体面又庄重。
苏沐瑶只能跟其他名门贵女们一起坐一桌,远远地看着杜予添,却根本靠近不了半分。
反倒是从下午开始,由太子温衍在行宫偏殿坐镇的接风宴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由于来猎场的年轻一辈,都是儿时一起玩到大的,纵然男女之间有别,平日里接触不多,可大多都是熟悉的。偶有几个心仪的,平日里碍着各自府中的规矩见不着,今儿因温衍的一句“无妨”
,便同聚一堂了。
席间,大家的座次也因地位的尊贵不同而四散开来。
温衍和温乐京是嫡亲的皇家子弟,自当坐为上首。杜予添为这次的主角,又因三年军功卓越,位列骠骑兵大将军,在所有世家子弟中只比温衍低一等,便坐在温衍的侧位。
可苏沐瑶则不同了,她的位置极为尴尬。
若是她的爹娘还在世,她便是可与杜予添侧邻而坐的。可这会儿,她的爹娘已故,一个不在人世的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其地位自是不同于席上的所有人。
但大家已经心照不宣地认定,她便是未来的太子妃,又是当朝唯一公主的手帕交,因而她的位置,只是坐在温乐京的身侧。
这个位置,恰好是杜予添的正对面。苏沐瑶一抬眸,便能将他看了个真切。却又很心有灵犀的,她每一次地抬眸,都能迎上杜予添炽烈的眸光。
苏沐瑶再度垂眸品尝手边的菜肴,却是没有吃出半个味儿来。
只觉得,每一道菜都是一个味儿。
甜的。
由于杜予添向来豁达爽朗,跟京里的世家子弟们关系向来很好,他三年没回京,这一趟回来,所有人都围着他问东问西。让他说说边塞那边的风土趣闻,让他说说匈奴人的野蛮凶残。
这些世家子弟,名门贵女,何曾见识过大漠边塞那儿的风景?一个个都听得聚精会神。席间引来一阵阵惊叹,间或偶尔的哄堂大笑。
直到晚宴结束后,他们还一个个地不舍得离去。
倒是酉时已过,各家千金们也不得不回自己的宅院歇着了,否则,于礼仪也不合。她们也只能跟着公主温乐京一起怏怏离去。
苏沐瑶也是不舍。
可当她起座离去时,再度迎上杜予添的t双眸,他的眸间似有千言万语,却都止于口边的温暖笑意。
没了名门千金们在座,这些年轻的世家子弟们说话都放开了来。
其中大家问得最多的,便是——
“杜予添,边塞那边的姑娘好看吗?”
杜予添哑然失笑,道:“我寻常都在军营里,何曾见过什么姑娘了?”
“你在遮掩什么?”
一人笑道:“总不能边塞三年,一个姑娘家的都没有吧?”
“是有见过一些,但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又有何不同?她们在我眼里都是一个样儿。”
“哈哈哈……那有没有哪家姑娘在你心里头是不一样的?”
这话一说,大家都没了顾忌,谁都知道杜予添曾经和温衍都喜欢苏沐瑶,但这三年来,京里人都耳闻过,苏沐瑶已是皇帝口谕里的太子妃,只差一道正式的诏书罢了。
这会儿,话赶话地说到了这儿,便有一人道出了真相:“你可不能再对苏沐瑶动心思了啊!咱们可都是听说,她是皇上内定的太子妃呢!”
这话一说,温衍向来沉稳的脸庞终于露出了一丝温柔。
反倒是杜予添,他怔愣了一瞬,转而却对所有人平静地说:“关于瑶瑶已经是内定的太子妃一事,我在三年前便已经知道了。”
“啊?”
众人一愣,皆为瞠目结舌。
温衍将眸光投向杜予添的脸上,淡笑了一声,道:“若非父皇早已承诺瑶儿为太子妃,恐怕,杜予添会把她藏在边塞,永远也不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