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带笑,落在弥漫酒香的春风里,意外有些宠溺。只是陆蔓惊得一颗心轰隆狂跳,根本没留意他在说什么。
“其实本王也想过替夫人买下来,但毕竟是纪大将军赠予白郎的,也不好夺人所爱。”
他的目光寻着白瑞生,全然就是在和友人笑谈的平常模样。
陆蔓捏紧绢帕,狠狠揉搓在地上,心绪乱得很。
很快,小果儿带着仆从进来打扫,将碗碟绢帕收走,席案又重新规整。
陆蔓拾起酒杯,重新给李挽斟酒。
满盈的一只金樽,举在她的手中,虎口包裹着杯沿;
也不知为何,她犹豫许久,像是不知道该不该递给李挽。
李挽眸色极淡的看了她一眼,“撤了吧,这酒撒过,兆头不好,让于叔拿本王私藏的精酿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蔓紧咬住下唇,一双眼儿像是蒙了雾。
她没说话,起身去叫酒。
穿过游廊,走出点灯的寄畅园,走到无人的黑暗处,摊开手掌,清冷的月光下,虎口处濡湿的颗粒清晰可见。
那是她没有狠心下进酒里的毒药。
李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仿佛他知晓她的杀意一般,搞得她道心动摇,在最后一刻,还是畏惧了。
陆蔓摘下一片芭蕉,擦净掌心沾酒的毒药;酒香弥漫,春风中温暖还残留着余温。
或许是揣摩李挽到底对自己有没有杀心,耗尽了她的全部心力;
下毒失败,反而莫名其妙的,让陆蔓松了口气。
毕竟,是李挽让她撤的酒,是李挽明确的阻止了她下毒。
所以这次失败,显得情有可原了起来。
片刻后,陆蔓叫了酒回来,席间说说笑笑,重新热闹起来。
别看李挽平日里冷如冰山,也逃不过美酒的魔抓,喝了酒就如寻常人一样,面红耳赤,成了个话唠。
他与白瑞生相谈甚欢,很快便勾肩搭背,甚至一起哼上不着调的小曲。
陆蔓小果儿频频对望,笑得停不下来。
在场只有陆桐,乖巧斯文,规规矩矩用着晚膳,一双眼儿就没离开过白瑞生。
一直闹到深夜,陆蔓将陆桐送上马车。
回院里一瞧,李挽和小果儿还没离开,一大一小正坐在早春抽芽的梧桐树下,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小话。
桌上散落瓜枣,李挽唇角沾着甜酒,热烘烘的酒香拂在小果儿脸上,逗得孩子小脸红扑扑,难掩兴高采烈。
因着这几日见过太多次李挽与小果儿亲昵的画面,陆蔓已然见惯不怪,甚至恍惚觉得这就该是寄畅园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