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小欺凌、杀兄之仇,他恨透了殷明荆,怎可能救他?
缪寅双膝落下,竟对她跪了下来。他双手颤微,一双眼蒙上泪光:“我知如此要求,对殿下不公,只怕触怒太子殿下,祸及于您。”
“可放眼宫中,能够帮我的唯您一人,求小主上仁德,再帮我一回吧!”
顾西瑗看着他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有血流下来,想阻止已来不及。
良久她低叹一声,点头应了:“你放心,太子的火烧不到我头上。我可以帮你,但只是见面而已,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该当有数。”
缪寅喜出望外,啜泣着磕下去:“谢殿下成全!”
顾西瑗搀他起来,只见对方泪水纵横,手不断发抖,颤声不断与她道谢。
殷明垠瞒得好啊,一丝风都没透出来。
她倒要看看,他留着殷明荆到底想干什么。
46
十年前。
荒僻的宫殿冷寂无人,宫墙因长年失修而斑驳掉屑,古朽窗棂盘绕着疯长的藤蔓,碎裂的瓦砾堆在野草横生的小径边。
路上宫人行色匆匆,途经此处时尤其加快脚步,生怕撞了晦气。
短短数年,宫中贵妃盛宠,储君新立,无人再记得昔年艳冠天下的景妃,和她生下来就被扔进冷宫的幼子。
皇帝自受到惊吓,患上了心病,见不得一切与景妃相关的旧物。
宫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如今宫中剩下的,大多不闻昔年旧事,只知那冷宫里住着一个生母不详、受皇帝厌弃的小皇子,或许哪年寒冬就会无人问津地死去。
庭院破败,院中长着一株干枯的梅树,狰狞枝杈擎天而起,像枯朽的手向着天空徒劳伸去,终究逃不过囚困于四方宫墙的命运。
一个年幼的男孩在枯树下劈柴。
他约莫六、七岁的年纪,穿着破旧不合身的冬装,墨黑头发披在肩上,肌肤冷白如雪。
碎发落在颊边,清隽的眉眼昳丽如女孩,他眼尾缀一颗泪痣,细密卷翘的长睫扫落,一双黑眸纯澈水润。
瘦小的手臂一次次吃力地抡起斧子,“咔啦”
一声,潮湿的木柴从中断成两半。
殷明垠捡起劈好的木柴,熟练地抱进大殿,小脚踩过漏雨的屋檐淌下的积水,水面倒映着他小小的影子,他将木柴都堆到干燥的角落去。
冷宫里炭火是稀有物,有是施舍,没有是常事。
他只能捡一些没人要的木头,劈成柴留着过冬用。
劈完柴,他熟练地去井边打来一盆水,细瘦的手指灵巧如蝴蝶翻飞,将一头黑缎般的长发扎起。
殷明垠蹲在地上,双手捧起水,给自己洗脸。
清水湿润了秀丽的眉眼,水珠顺着长翘睫毛滚落,他继承了景妃的容貌,肌肤细腻如玉,头发乌黑如缎。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