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宫中皇嗣凋敝,为江山社稷,竟唯此一个选择。
晏兴看着少年呈上来的剑与书信,不由唏嘘,殷明意的字迹隽雅,短短几列,尽数将家臣门客留予幼弟,嘱他们追随尽忠。
文家世代沿袭的宝剑挂着流苏,镶嵌宝石,剑刃雪白铮铮如骨,若非大皇子亲留,就算是殷氏皇帝也无从得手。
既得了大皇子认可,又能将顾家聪慧绝顶的三子笼于麾下,想来这位不会差到哪里去。
晏兴与殷明垠一番谈论,只觉对方并非传闻中的大字不识、粗鄙不堪。
相反,他谈吐优雅,不卑不亢,颇有当年大皇子之风,生得更是清绝出尘,优越瑰艳的眉眼令人一眼难忘,比任何公主皇子都要惊艳的相貌,难以想象是殷氏老儿生得出来的。
只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藏着欲念,似是某种焚烧入骨的野心……
直至今日所见,晏兴才明白过来,那份野心不是冲着东宫……
原是冲着殷明荆的太子妃。
他孤注一掷夺取尊位,竟是为了如此可笑的理由。
老头儿有些自闭,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再一看周围各路官员,神情也都怪怪的,都在吃瓜。
但事已至此,大局已定,再坏总坏不过先太子残暴嗜杀、圈禁生父。这位新太子心中有欲念,便如绳索缚颈,总归是个牵制。
至于今日,储君新立,正是赫然威风,无人能置喙他所作所为了。
顾西瑗几番挣脱不得,脚尖发力,索性又当胸踹了他一脚。
殷明垠长睫颤微,这一次有了防备稳住身形,仍被她踢得一颤,面对她的恼怒轻描淡写,唇畔甚至扬起温柔笑意:“瑗儿,你高兴么?”
顾西瑗:?我像高兴的样子么,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刚揭露完殷明荆的罪行,推他入万丈深渊,这人倒好,蓄谋已久,轻轻松松摘走了她到手的果实。
怎么不高兴呢?她都感觉得到他有多高兴!
顾西瑗脚踝一挣,甩开他的手,嫁裙及地,径直沿玉阶往下走。
错身之时却被殷明垠紧紧抓住了手腕,少年长睫低垂,殷红的唇幽幽呢喃,清冷孤绝:“那就是不高兴了。”
“为什么?”
他瞥了一眼地上被箭矢贯穿的前太子,嗓音清冷,“因为孤……杀了你心爱之人?”
顾西瑗闭眼,觉得他脑子有病,无法沟通。
她的沉默似乎刺激了殷明垠,他手指一紧,死死擒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将少女扯入怀中,逼她直视他,力道之大前所未有。
顾西瑗瞪大了t眼,下巴被不容反抗地捏起,殷明垠眼尾绯红,泪痣如血,低头深深覆吻上来,群臣面前与她撕扯、纠缠、追逐,疯狂得不像那个会羞红着脸为她绣手帕的内敛少年。
她在陷入风暴的同时,突兀想起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